翌日,季禾从床上爬起来,燕微尘不在屋内,面具静静摆在桌上,残留的法则力量已经消失。
昨日魑离给他们安排客房的时候,季禾本想让鬼给自己单独安排一间房,但燕微尘在身边,燕无瑕还在一旁听着,他别扭得不好明说,最后两人还是睡在了一张床上。
季禾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得无法入睡,结果没想到……
嗯……
睡得很香。
季禾不得不承认,身体比他诚实。
他看着桌上的面具,思绪渐空。
季禾相信,燕微尘肯定知道他在与本源力量较量中不受法则压制的事情,可燕微尘一直没问过,反而还若无其事地与他商讨离开鬼界的法子。
季禾最初还以为他只是不好奇,直到睡前捕捉到他极力伪装正常下的不安后,季禾不这样觉得了。
睡前,燕微尘将他拥得快要喘不过气,手臂紧贴在他背后轻微颤抖,好似怕他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如果不是季禾给予回应拥抱了回去,他恐怕会因为缺氧跳过睡觉直接昏过去。
难道他还怕戳穿自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季禾被自己想法逗笑。
如果真是这样,季禾反倒不纠结了。
这不是只有他在动心的独角戏,戏里的另一个人也在陪他惶恐。
季禾再看桌上面具,心里有了别的想法,面具极有可能是燕微尘见他好奇故意留下的。
既是如此,季禾也不客气,穿上衣服到桌前熟门熟路把两颗眼珠子往面具眼眶里对去。
一阵熟悉的漩涡吸力过后,季禾眼前一暗。
昏暗的夜晚,屋内没有油灯照亮,视角的主人应该是以平躺着的姿势,直直望着木板铺成的屋顶,许久不曾眨眼,更没有入睡。
直到一滴水滴在眉间,湿润的触感引得他往屋顶上漏水处望去。
良久,季禾看到“自己”坐了起来,视线扫过屋内,只有张由粗糙开裂木板拼凑而成的破木桌。
看起来这个故事的主人公的日子过得有些惨啊,不会又是原主吧。
季禾正想着,听见外面传来开门的轻响。
视线拔高起身,季禾看到“自己”蹬着双破洞的草鞋跑了出去。
从门的高度来判断,他现在应该是个孩子。
他打开透风的木板门,站在门口朝着暗处低低唤了一声,“娘——”
“星星?怎么这么早起了,天还没亮,再去睡会儿吧。”
女人疲惫却关切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好。”季禾听见乖巧的应承声从自己喉咙里发出,尚未经历变声期的男孩声音稍显稚嫩。
季禾不懂他此时正在想些什么,但能从他低下头的视线中看到一双握拳的手,能看出他有自己的想法。
……
经过一段普通的生活琐事视角,季禾从周围人零碎的话语中得知这是一个叫夏朝的国家。
男孩名叫江折星,父亲是夏朝军队当中不起眼的一名百夫长,一家三口靠着男人军饷生活,母子俩虽然提心吊胆自家夫君亲爹的安全,但日子过得还凑合。
直到两年前,夏朝的君主宣布与邻国开战,大军奔赴前线,男孩父亲战死沙场,有人见他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暗中吞下了大多数本该补贴阵亡将士的抚恤金。
再多的银钱都抚平不了未亡人心中的悲痛,何况只有几串稀稀拉拉的铜钱。
多亏了邻里帮衬,给女人介绍轻松的活计,才没让母子俩沦落到卖房卖身的地步。
原本凭借之前的积蓄母子俩还能过一阵知足日子,可江折星前阵子因天气转凉生了场大病,高热不退眼看就要熬不过去,女人将家中值钱东西当的当、卖的卖,东拼西凑请来郎中看诊开药方才保住他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