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寒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生硬且有那么一丝不可察觉的无措,他听到自己用冷漠的语调,就像平时和江平山、和他的父亲那样说话,“那又怎样呢?”
江平山一时无言,罕见地没有继续骂江寂寒。父子俩对着电话一时沉默,电话里一阵寂静,但谁也没有挂掉,好似都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只能听见淡淡的呼吸声。
最终,江平山轻轻地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于呢喃地声音说了句:“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妈妈......”
江寂寒冷笑一声,留下一句“何止啊,你还对不起我和妹妹!”直接挂掉了电话。
过往的记忆一幕幕地在眼前涌现,妈妈会带他和妹妹一起读绘本,而他也会和妹妹一起搭积木。那个时候,江平山还会带着他们和妈妈一起去公园、游乐园游玩,还会让他和妹妹骑在他的肩上。
在江寂寒的记忆中,妈妈是一个美丽温柔却又不失调皮的存在。很多记忆看似都快忘记了,其实只是被人刻意深埋,怕与现实的孤冷形成太过鲜明的对比,让自己显得很可怜。
他记得有一次,他初练字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字写得特棒,想要在家里的白墙中留下痕迹。而他后来也果真这么做了,在客厅的墙面上写满了一整面的白墙,当然是趁着妈妈不注意的时候。他还挺自得意满,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书法家。
后来,等他妈妈从厨房端着水果出来,看见这一幕也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倒是对他脸上沾的墨汁有点忍俊不禁:“小书法家,快过来吃点水果休息一下吧。”
那面墙上的字一直留着,随着他长大,他自己都看不下去,想让爸妈重新刷墙把它抹去但都被拒绝了。直到妈妈离开,李芸和梁文卓搬了进来,李芸觉得那面墙有碍观瞻,于是找了个机会让人重新粉刷了。
那面墙就随着江寂寒过往的记忆,被一起埋在他心底深处,轻易不敢触碰。
江寂寒甩了甩头,把自己从回忆里拽出来。最近这段时间,他似乎越来越频繁地想起一些过往,就像是那些被他深藏的记忆因为刻意忘记而反弹出来。那些他以为已经遗忘了的,都一一回想起,提醒着他,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从回忆中抽离的江寂寒,全身的警报再度响起。他的感觉不会错,这里有人来过,而且还不清楚那人到底走了没有。
客厅肯定没人,因为东西实在是太少了,一览无余。那么,如果那个人还在的话,可能就在卧室或者卫生间。
江寂寒拿了一样称手的工具——大扳手,然后就轻轻地往卧室走,他在门口听了会儿动静发现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将手中的扳手紧握,将其背在身后,而另一只手轻轻地转动门把手,又瞬间打开了卧室门。
他的卧室内依旧空无一人,但江寂寒不敢放松警惕,他再次小心谨慎地将房间内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个遍。最后又去了卫生间,确定没人之后才松了口气。
卫生间和室内的情况跟客厅的情况是一样的,虽然东西似乎都没有动过,但他就是感觉到有人来过。空气里弥漫的烟味并不会骗人,而且他也相信他的直觉。
但江寂寒到底是年少气盛,对于这种情况也没有报警,而是把密码换了,顺便在网上买了电子摄像头。
在国庆假期快结束的时候,江寂寒把贺烛怜和顾一舟都叫出来,打算请他们吃顿饭,算是感谢他们俩在他变成猫期间对他的照顾。虽然他也不是很想感谢......
三个人约在一家叫“遇见”的餐厅里,这地方是顾一舟挑的,美名其曰:“遇见遇见,多好听啊,寓意多好啊,万一我就能遇见我的另一半呢。”
江寂寒虽然觉得顾一舟这个想法很傻逼,但贺烛怜没有反对,他也就无所谓。
这家餐厅离江寂寒住的地方比较近,他来得比较早,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二十来分钟,江寂寒百无聊赖,先点了一扎饮料等那两人。
餐厅内部十分有情调,有种复古的感觉。每个小桌都配备了墨绿色的皮质沙发,昏暗有氛围的灯光,还有餐厅播放着的《新不了情》,把整个餐厅的氛围提升到了一个难以言说的朦胧暧昧感。而恰好,江寂寒对面那一桌正好坐着一对情侣腻腻歪歪的,相互间喂来喂去,对此他表示很无语。
最终他选择低头看手机,无视周边的环境。
“哟,还真是你啊。”一道江寂寒不怎么想听见的声音响起,他玩手机的手一顿,俊眉微皱,不爽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