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仪疏在网上找了几个算命的大师,算一次三百块钱,扔出去三四个三百块钱,像在一些无底洞游戏里氪金,从八字上看她确实是容易招鬼的类型,但也有诚恳的建议,说她身弱,建议她多做好事,庙里拜一拜,家里播放大悲咒驱邪。
她就播放上了,心里惴惴的也不知道有用没有,不管有没有枣先打两杆子,正在继续看一些五行建议,让她穿紫色内搭,她平时没有这种风格的衣服,勉强翻出个浅紫色收腰的衬衫,避开着身上刮破的大大小小伤口穿着,收到了来自时淼朋友的消息。
池仪疏跟时淼都不太熟,更别说那个一面之缘的朋友。那天在病房她真的是受惊了,说不出话就不提,也控制不了脸上表情,要不是张潇来陪着她,她能在病房里直接昏过去。时淼来开会,挺有条理的女生,但很容易意气用事……扯远了,业务上没有问题。池仪疏看着会议开到一半,心里有点放心也有点酸楚,还没来得及跑题到自己接下来的发展,那个朋友就闯进来。
她直觉那个朋友跟时淼关系不一般,只是她自顾不暇,也懒得搭理别人的事,对方过来就在她后脑勺摸了一把,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没想到今天能收到对方的消息,说她后脑勺有东西。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从烦闷到恼怒再到吃惊,那么细的东西她根本没发觉。
王墨回让她别轻举妄动,但任谁知道自己头顶长了那么多奇怪东西能无动于衷,她还点了猪肚鸡的外卖,放凉了都没吃,坐在餐桌前等人过来。
家里还放着大悲咒,烧着香,就是没有请佛像,据说有讲究,她刚出院也没来得及操办这种事。
王墨回是开比亚迪的网约车司机,一头黑长直公主切,刘海齐齐整整,露出一双烟熏妆的眼睛,涂着口黑,身上带着不少亮片进来了,总让人感觉她是骑着摩托车来——池仪疏在楼下接,裹着毯子看四周都像有鬼,冷不丁出现这么一张脸,她精神紧张地大叫一声。
王墨回在嘴唇上比划了个嘘,个子真是高,上来二话不说就撩起她头发冷冷地看一眼再放下:“你没动吧?”
池仪疏哪敢动,但多年职业习惯让她想探探王墨回的底,又怕冒犯到对方:“您以前遇到过这情况吗?”
王墨回投来个冷淡的眼神,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进你家看看。”
池仪疏带着人上楼,鼓起勇气问了几句,比如说你家里是做这个的?我没跟时淼说之类的……王墨回一句也没回,就是很凝重地四周看,中间还从兜里取出一张纸钱,把眼睛对在纸钱缝里看。
出了电梯进家门,王墨回从兜里取出个鞋套,池仪疏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招呼,想说话,想拿拖鞋都有点尴尬,又害怕,跟在人后面发抖,时不时摸摸后脑勺的头发丝,也不敢用力,精神紧绷得厉害。
茶几上摆着许多杂乱的药,止疼的,消炎的,抗菌的,包扎的,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医院挂号和收费单,堆成一团,沙发和柜子上分别散落着估计是同事朋友来看望送来的礼物鲜花,干的干,湿的湿,散落在地上也没收拾,垃圾桶里散着饼干包装,但饼干显然只吃了一口就放回去了,敞着口放在咖啡机旁边,咖啡机旁边放着半杯冷掉的咖啡,看污渍已经挺久了。
面积不算太大的两居室,王墨回来回走了一圈就逛完了,能看出池仪疏是真的受惊了,这两天过得也不太好,屋子里弥漫着线香的气味,餐桌上放着个蓝牙音箱。
她示意池仪疏分别打开电视,空调,音箱,家里电脑,还有吃灰已久的游戏机,对方也照做了,王墨回收起纸钱坐在沙发上:“你屋子里没有鬼,放心坐下吧。”
家里热热闹闹,电视播着《潜伏》,音箱放着《大悲咒》,空调开着除湿,加湿器正在运转,游戏机关了,电脑开着白噪音网页。
王墨回又看了看池仪疏后脑勺的触须,用手碰了碰,没有什么反应。
池仪疏看她这一遭下来,心里也打鼓,但病急乱投医,还是诚恳地问:“我该怎么办?”
“先说说你是怎么跳下来的?”
池仪疏就把当时的事情一说,面前的冷脸女孩点点头,又说:“你怀疑你的上司沈向雯,为什么?”
这点涉及到公司内部的事情,加上王墨回是时淼的朋友,池仪疏犹豫了,推脱说:“王大师,我后脑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一般不会相信别人,”王墨回站起来就往外走,“其实你的事情不在我业务范围内,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对我没有影响,我也不收费,你就当我是个神棍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