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会说:你是我在外面的招牌,你要让我骄傲。
从来没人跟沈鸠说过,我跟你一起。
这种矫情的想法在沈鸠刚满十五岁的时候经常在脑子里回荡,他曾期盼着有个人愿意站在他这边,哪怕只是一句话也好。
这样他就不用在被诬陷跪在众人面前时感到难堪。
也不会在被沈父体罚时觉得难以忍受。
更不会因为这种想法而被人耻笑。
今天听到这句话,沈鸠的心脏还是忍不住为之跳动,他内心唾弃自己,他十分清晰自己,一个嘴硬的懦夫,一个行为上的矮人,一个渴求爱的小偷。
“算了吧,你想搞孤立那一套吗?多大的人了,还能凭借着喜好交朋友吗?”
“为什么不可以?”
“沈鸠,愿意跟谁交朋友是你的权利,不喜欢当然就要远离。”阎冬停顿片刻,他紧张地抠弄着笔盖,“我其实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说,我们两个算是朋友吗?”
阎冬没等来沈鸠的回答,等来了一个精准白色导弹。
他跟沈鸠一人一个,正中眉心。
杨华芝把化学卷子往讲台一扔,教室里顿时安静非常,学生们纷纷低下头,生怕班主任把怒火发在自己头上。
“沈鸠、阎冬!你俩给我站起来!”
“刚才就看着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什么话不能下课说?这么喜欢说是吧,来,说给大家听听!”
沈鸠与阎冬站起来。
阎冬:“老师,我们刚刚是……”
“别跟我说讨论题目啊?!我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你俩那卷子都不在我讲得那面!”
“都不说?!行。”杨华芝看不得高三的学生还这么荒废时间,就算一个是不错的学生,一个是成绩不错家里还有钱的学生,在她的课堂上,不听课就不行。
“这张化学卷子,你们俩个给我抄十遍,明天送到办公室。”
沈鸠表情微变,他从小到大就没被老师这么罚过,阎冬看出沈鸠心情不好,小声嘀咕,“要不然就告诉她我们刚刚说了什么。”
沈鸠瞪了他一眼,那话能说吗?两个男生在课堂上讨论是不是朋友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了,很有问题的好吧。
“那你想抄卷子?”
“闭嘴,我来说。”
沈鸠:“老师,是不是我说了,您就不罚我们了。”
杨华芝冷笑:“你们先说。”
沈鸠:“我们刚刚是在商量放学后去哪儿打一架。”
阎冬震惊。
此话一出,教室里的人纷纷侧目,就连消停许久的鲁杰都以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沈鸠,沈鸠也没想到自己这番话会引起这么大的波动。
杨华芝倒吸了一口气,“什么?”
沈鸠闭了闭眼睛,咬牙继续说道:“有点摩擦,老师,你不用担心。”
“出去!去走廊给我罚站去!”
沈鸠快要走出教室时,冷不丁问道:“那老师,那卷子。”
“抄!一遍都不能少。”
沈鸠眉头皱得更深,阎冬在沈鸠又要语出惊人的时候,连忙将他拉出教室,沈鸠对阎冬没有好脸色,甩开阎冬的手,走出去。
杨华芝看到这一幕扶额,她需要一个青少年心理医生为她答疑解惑。
班级里窃窃私语。
徐雪雯的同桌:“诶,不是说他俩和好了吗?”
徐雪雯:“男的脑子里都有坑,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好了!继续讲下一题!”
走廊里,沈鸠靠在墙上,正生着闷气。
阎冬挪动着身子,一步步靠近沈鸠,沈鸠没好气地看着阎冬,“你敢过来?都怪你。”
“你怎么想出那么个理由的?”
“总比你说实话好吧?”
阎冬歪头不解:“说实话怎么了?咱们两个交朋友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吗?”
沈鸠对上阎冬认真的眼眸,一时语塞,“你根本就不明白。”
“是啊,我根本就不明白,要是明白,我也不会问你了。”
听出阎冬语气里的失落,沈鸠用脚尖踢了踢阎冬的脚尖,阎冬抬眸,却发现沈鸠压根没看他。
“你就那么在意,咱俩是不是朋友关系?”
“不是在意,是我很在乎你这个朋友。”
闻言,沈鸠猛地抬起头。
阎冬:“所以你现在能回答我吗?我们是不是朋友?”
沈鸠似是被阎冬的目光所灼伤,他颇为狼狈地别开眼,“你说是就是吧。”
“那我说,我们是好朋友,你也是说吗?”
沈鸠反驳道:“你这是得寸进尺。”
阎冬:“这不是你给我的特权吗?”
是啊,这是他跟阎冬的特权。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管阎冬要些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