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人生中得到的第一个拥抱,可却是第一个会让他靠着的拥抱。
冬天的衣服很厚,厚到眼泪渗透进去也透不到肌肤。可沈鸠会听,他知道阎冬开心时的呼吸是什么样的,生气时的呼吸是什么样的,无视时的呼吸是什么样的。
难过无声,但沈鸠能听到。
疗养院的食堂不大,但处处都是空位,偶有人来吃饭也是麻木地快速吃完快速离开,像是阎冬这样盘子里摆了五六道菜品的极为罕见,就连打菜的阿姨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偏生当事人还毫无知觉,继续问着沈鸠还想吃哪道菜。
沈鸠推着阎冬赶紧往角落里走。
阎冬还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怎么了?”
“咱们就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阎冬放下手中的盘子,伸手捏了下沈鸠的脸颊,沈鸠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好在阎冬很快就松开了手。
沈鸠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你跟徐雪雯学什么?我又没有婴儿肥。”
“最近没照镜子?”
“怎么?丑了?”沈鸠直勾勾地盯着阎冬,那眼神好似在说,你敢点头,我就炸了你。
“瘦了。”
“我上周才上秤称过,没瘦。”
阎冬将一块精排夹到沈鸠的碗里,“跟你刚来的时候比,瘦很多。”
沈鸠没跟阎冬客气,夹起排骨就往嘴里送,他倒是没觉得自己瘦了,毕竟这里的菜码都很大,菜品也很丰富,主要是味道又好吃,每次他都会很吃很多,怎么可能会瘦,体重秤上的数字也在佐证这个事实。
“才几天没见,你就对我有认知偏差了?”
阎冬没同沈鸠斗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沈鸠还有些不适应,他不自信地抚上脸颊,“不应该吧,我都是成年人了,还有婴儿肥吗?”
“哎。”阎冬叹息一声,“所以说你最近没照镜子吧,人都憔悴坏了,你这不是婴儿肥,你这纯纯就是没好好吃饭,怎么?我不在,没胃口吗?”
沈鸠本想坦诚地说个是,但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明明他比阎冬大,但阎冬为什么总喜欢用这种兄长式的语气跟他说话。
没大没小。
思及此,沈鸠立马夹了块红烧肉放在阎冬碗里,板着脸说道:“食不言,寝不语,吃饭说话,也不怕胃胀气。”
阎冬也没什么说,乖乖地吃起饭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见到了阎冬,沈鸠的食欲大增,看似多的五六盘菜大部分都进了沈鸠肚子里,倒是阎冬吃得很少。
沈鸠放下筷子,阎冬正支着下巴侧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沈鸠没去看阎冬在看什么,他看着阎冬凌厉的下颌线,自己都从圣父瘦成暴君了,还有空去关心别人。
“这次考试题目难吗?”
“不难。”
“你觉得我能考到450以上吗?”
沈鸠没有回答阎冬的问题,而阎冬也没有去看沈鸠,仿佛这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是吃完饭后的没话找话。
等阎冬反应过来的时候,沈鸠已经从他对面坐到了他旁边。
“你对我有什么愿望吗?”
阎冬下意识回避沈鸠过于直白的视线,他未能如愿,沈鸠双手托着阎冬的脸,掌心轻柔但力道不容拒绝。
“我没参加考试。”
“规矩是我定的,特权是我给的,你只需要说,你有没有。”
“我有。”
沈鸠得到想要的答案,得意地扯了扯嘴角,他揉弄着阎冬的脸颊,“什么?”
阎冬被他这样一搞,都不好说话了,偏生这人的恶劣就这样明晃晃地展示给他,但阎冬喜欢沈鸠的恶劣,他喜欢沈鸠的每一面,尤其是他面对自己的这一面。
指尖攀上沈鸠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捏着,“让我听听你的人生,你也听听我的人生。”
对上这样一双眼眸,沈鸠不得不承认,他想吻上去。
但他不能。
指尖划过阎冬的鼻尖,代替心底隐秘的欲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