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下个收费站,百川行就钻进了车后座与沈鸠一起坐着,早就待命的司机启动汽车顺便还将车上的隔板升了起来。
沈鸠知道百川行有话对自己说,他侧目看向百川行,百川行从前座口袋里掏出一叠资料递给他,沈鸠拿出来看了看,前面的内容他之前在邮件都看过了,直到沈鸠看到白槐的资料表。
“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拍摄你父母视频的人就是白槐的父母,他们一直在为沈家做事,只是最近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沈家没再保他们,常年干那种活计的人,没了庇护,活不长久。”
百川行说别人生死的时候神情淡然,仿佛是在说什么阿猫阿狗一般,沈鸠听着皱起了眉头。
资料表上写的很清楚,白槐从小到大经历可以说是极为单调,唯一一个能被称之为线索,就是他喜欢拍摄。
“我找人查过了,他们手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在他们死后,沈家派人去找过他们家,但是一无所获。”
沈鸠合上资料,“你想从白槐身上下手?”
百川行闻言笑了下,他状似无意地瞥过后备箱,沈鸠立马明白了什么,他用力拍着隔板,“停车!”
百川行舒展了下身体,随意地将胳膊搭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沈鸠的变化,“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他还未成年,如果我们要达成的目的一定要触犯法律,那我们跟沈家那群人有什么区别?”
许是沈鸠的义正言辞说服了百川行,又或许是沈鸠炸毛的样子实在过于可爱,百川行按下挡板开关,指挥司机靠边停车。
车一停下来,沈鸠立马下车打开了后备箱,白槐闭着眼睛安静地蜷缩在后备箱里,“你到底要做什么?”他回头质问着跟着一起下了车的百川行。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还是北方,只是这北方没有了那镇子的冷,周围的绿意也多了起来,一看就是个适合春游野餐的地方,前提是能忽略路旁两人的对峙。
百川行抛弄着手中的打火机,没回答沈鸠的话,他缓步走上前,一拳砸在沈鸠脸上,沈鸠一时不察被打得正着,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姿势,不甘示弱地打了回去,但百川行到底是个成年许久的成年人,力量、肌肉与打架的阅历都不是沈鸠能比的。
但是沈鸠有股狠劲儿,这是百川行没有的。
一架打下来,百川行也没捞得着好,嘴角青紫,不过相比较踉跄着站不稳的沈鸠,他还算是能看得过去。
沈鸠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这么多年,我被蒙在鼓里,我不会再因为什么而失去了什么,百川行,你我不是一路人,但你要小瞧我,那你就想错了。”
“我现在烂命一条,谁做这恶人,我就将谁除名。”
沈鸠死死地盯着百川行,他太清楚百川行的心理了,他把自己当做了一把好用的刀,说来可笑,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想阎冬的,不过他当时只是想用阎冬来气气沈家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要做一个真正的恶人。
他有什么恶呢?
即便是知道了真相,沈鸠仍然生不出半点恶来,他要报仇,但这不代表他要成为一个恶人。
百川行解开领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随意地挽了下袖口,“天真,事到如今,你还在瞻前顾后,你以为你靠着你说的口号就能打倒沈家吗?你就能为你的父母报仇吗?”
喉头腥甜翻涌,沈鸠用力将其咽了回去,此刻他已经是强弩之末,百川行打他根本就没有收礼,现在他五脏六腑像是烧着了一般,疼痛蔓延全身,但他仍站着,并且越站越直。
“我是我父母留下的唯一血脉,这世上最想为他们报仇的人是我,不是你。我太清楚你们在想什么了,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这世界早就姓沈了,我不是喊口号,百川行,我信的,你不会懂……”
沈鸠话还没说完便直挺挺面朝下倒了下去,好在百川行眼疾手快将沈鸠抱住,这才避免沈鸠破相的危险。
后备箱里传来动静,白槐不知何时醒了,他关上后备箱坐在身子靠在车上,“我就说了,他这人奇怪得很,现在你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吗?”
百川行低头看向怀里的沈鸠,都说人不是慢慢衰老的,而是一瞬间衰老的,刚刚听着沈鸠那番不知所谓的话,按照平常来说,百川行必然是在心里默默嘲笑后再出言讥讽,但此刻看着沈鸠,他的心不知为何起了一丝波澜。
白槐见百川行久久不出声,他起身走到两人身边,走近了他才看到沈鸠的惨样,“啧啧,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这脸都打坏了,诶,我相机是不是还在你那儿?在车上吗?这多好的机会啊,让我给他拍拍照片,自从上次……”
百川行一个眼刀看过去,白槐撇了下嘴,用手在嘴边比了个拉链闭嘴的手势。
“等他醒了,你自己跟他解释。”
“解释什么?”
百川行思维太跳跃,白槐一时间没跟上,过了一会儿,白槐才想明白,“你之前不是说不用告诉沈鸠太多吗?怎么?改变主意了?如果他要是知道,你跟我从头到尾都认识的话,他还会听你的吗?”
“不告诉他,他才会不听我的。”
白槐搞不懂百川行,但谁让百川行是他的老板呢,白槐不会拒绝百川行的话。
百川行将沈鸠抱上车,白槐的位置也从后备箱挪到了副驾驶,他用余光看着车镜里沈鸠昏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