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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7章】曾有燕雀知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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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他想好该怎么说前,羌霄已是开了口道:“没办法,谁叫他生性多管闲事,而你又偏是一副恶人模样?”

他说得平淡,而此时此刻还如此平淡就难免显得无情,面对帮他治病的恩人如此就难免更显得不识恩义。

“你!白眼狼!”然而燕知雀一怒,却也只是恨恨道,“快点弄完!省得我还得在你这儿多待!恶心!”

羌霄微微偏头,倒似毫不意外,只漠然对江扬下了逐客令:“七皇子,请回吧,舍下有事,就不招待了。”

“这…”江扬被这突来的剑拔弩张和紧随其后的冷若冰霜冻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却被两人同样毫不客气地扫地出门,也只能无奈道,“那我改日…过、过几天再来?”

“砰”!

他眼前的房门合上得都比他干脆。

卧房已被明火烘得燥热,燕知雀也觉得差不多了就不耐道:“开始吧,早完早了。”

羌霄就也干脆脱下了对于春天来说过于繁厚的衣衫。

刀口在他背上沿着脊骨纵横割裂了皮肉,上臂也有,膝腿更多。

他脱了衣服,便不那么一副君子如玉的皮相了。

倒是江扬一个人,不得不被赶出来,他又实在不想走,只能悄悄地待在院子里,离得稍远一些,怕被羌霄听见,就这么从白天等到了黑天。

里面安静得很,只偶尔传来几句燕知雀的抱怨:“放松,疼就喊出来,你绷这么紧我楔不开划伤了骨膜算谁的?!”

也只有那么一两次偶尔的失声像是来自羌霄,是被压抑的尖锐,像被锥子最终划破了什么。

他……

她又为什么不用麻药呢?

他、他…

江扬忍不住地想。

他就这样从早上等到了日落,等到天黑,等到夜色深沉,等得他不知何时也仿佛被冻透了脸色,眼睛难受,僵硬的手抬起来一抹,才惊觉脸上湿漉漉的,原是不知何时已下起了雨。

就算是春天,夜里的雨也毕竟还是冷的。何况大月这边昼夜温差大,夜雨冷得像是能凉进人的骨缝。江扬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羌霄既然病的是骨头,那他在这样的阴雨天又会不会疼得厉害?

江扬也必然想不出个结果,多了这样的雨声倒是能靠回那间屋子再近一些,只是终究还是隔了一扇门,阻住了他。

而阿霄的声音太低了。

等到燕知雀告一段落,屋子里的灯火也已经快要燃尽。

透过窗子屋外还是阴沉沉的,雨声虽然暂时停了,阴云却大多没散,可能确实还要再下上几天。

燕知雀揉了揉酸涩的手指,冷眼瞧了眼床上湿淋淋的人,不觉蹙眉,却到底还是冷声道:“皇后要见你。”

“我……后天去。”

那声音被压得平了,却到底是喑弱,简直就像一缕单薄的烟。

许是也明白此人此刻的情况,燕知雀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只冷哼一声,权当应了,也就似极懒得再同他多话,拂袖便要出门。

然而她刚一开门就看到了江扬,突地一惊。

是人就立在那里,一眼叫她撞见。

天黑漆漆的,乍一见他竟也像是什么塑化的石像,打屋内散过去的灯光骤然变多,照得他本能动了动眼珠,倒这才像多少回了点三魂七魄,他乍然从僵硬中滞涩地动起来却是突然就闷头要往屋里进。

燕知雀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觉入手湿涝涝的,其实这又哪还用摸?瞧也瞧得出他那头发还滴着水呢!

“你!你怎么了?!臭小子你搞什么呢?!”燕知雀惊疑之余也不由怒了。

江扬却是还没进门就闻清了屋子里被闷烧了一夜的血腥味儿。

燕知雀拦他,他却像听不进话,神情还僵,也可能是冻了一夜脑子混沌还彻底没缓过来,倒叫里屋的羌霄闻声察觉也终于挤出了声:“……出去。”

江扬蒙着头还想往里走,就连手也搭上了卧房的门——

“滚出去!”

可能是那一声怒吼太不常见,倒叫整个屋内顿时安静了。

江扬突然惊醒般怔住,手僵在门上,僵了许久,才缓缓眨了眨眼。

炭火噼啪的声音喑弱又绵延。

……炭。

他双手按在门上又忍不住抓紧了门框,像是想推开这门却又担心失手下会不小心将门碰开,凝在那里他却又像是惊觉了什么,想到了什么,面上浮出歉疚和惶恐,终究还是沉默地退了出去,也认真地又关上了外间的门。

其实他发怔的时候燕知雀就想动手将他拉走,但最后却反而是他自己先走得利索。燕知雀也就只能快步跟上他,拽紧了他捏得出水的袖子才勉强算是成功叫住了人:“喂——喂!你还好么?怎么跟丢了魂似的?好端端的怎么淋雨了?就算你身体好也不能这么祸祸呀!”

江扬突然停下了脚步,害得燕知雀险些撞在他身上。

“他…!我…!”他看着燕知雀,难得像是有些茫然,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透出些自己还没理清却已经莫名开始坚持这需要理清的固执,认真得倒是难得显出一种他这年纪本该有的孩子气,他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磕绊地笨拙道,“正骨……疼吗?”

就好像他心里纷杂的所有,最终也只能先勉强挤出这么个蠢问题。

他向来机灵,甚至时常过于滑不溜手叫人头疼,难得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倒叫燕知雀不由惊讶,探究地瞧了瞧他,有些担心,却更多是审度的皱眉。

燕知雀沉了沉声音却是不悦道:“我手指还劳累得酸痛呢,怎么不见你问一问我?”

江扬一愣,恍然看向她白皙纤细的手,也难得烧糊涂了似的,看起来脑子就钝,但他呐呐张了张嘴,低垂的眉眼不由愧疚:“……对不起。”

倒是把燕知雀瞧得也瞬间懊恼起来,窘迫得蜷了蜷手指倒是直接背到了身后。

其实她原本不过就是累了烦了,又看见江扬这么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就忍不住想怼这对外人倒是上心的傻外甥,却又到底是不忍心,心道毕竟是自家外甥。

又咬了咬牙,瞧不得他眼睛都快被从发间流下的雨水迷住,还是忍不住拿袖子给他胡噜了下脸,嘴上不耐烦道:“得了得了!你瞧你这作的什么妖啊!搞得跟我欺负小孩儿似的!”

然而她忘了自己袖子上也沾了药味和铁锈味儿。

“雀姨!”江扬呼吸一窒,忍不住抓住她的袖子,急的,却也像被冻傻了一样找不到说话的章法,心中虽然是混乱杂陈,也不知如何才能问得明白,却还是忍不住急着说,“我、我就是忍不住!不知怎么的…可能、可能是觉得他太可怜了吧?我、我只是想象不了如果我那么疼得是什么滋味儿……”

燕知雀不由哑然了一瞬,又忍不住恨道:“……你呀!怎么这么容易心软!不该可怜的人也可怜……”

她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江扬的头:“换做你你宁愿当一个残废被人笑话一辈子还是忍忍疼换个健全点儿的身体?这世上多少人想有这样的机会可都还没有呢!他能有的选就不错了!付出点代价又能怎样?!更何况他又哪值得你可怜?东郭救狼!小心他日后咬你一口!”

“我…”江扬动了动嘴,忍不住反驳倒是终于让他说得连贯了些,“你未免…也把他想得太坏了……”

燕知雀却冷笑得毫无避讳:“姓百里的没几个好人,你呀!以后就知道了!”

江扬冻得有些发热的脑袋却还是有些混,一时不解,也只能勉强嘀咕:“可他不姓百里啊……”

他一时倒没能想起那羌霄的母妃就叫百里明月,不过这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羌霄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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