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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4章】虎落又叫病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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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竭力试图压稳呼吸,不断地试着张开嘴,看向羌霄,却迟迟无法成句。

羌霄只是也不说话,于是整个石洞都安静下来,只有外面那广阔天地里激响而回荡进来的空幽雨声。

过了很久,江扬才又能勉强地笑笑,试图开口:“可、可惜没法点火!不过我想最迟明天天、天、天亮就能有人上山搜救了…!”

他的声音还是太低,几乎就像自语,羌霄也只不置可否地闭了闭眼,仿佛只是累了。

江扬努力清了下喉咙,才又笑道:“不过说起来阿霄你打得还真快!我好不容易才脱身去找你居然发现你都打完了,你可太欺负人了都没给我发挥的机会搞得我怪丢人的!”

他此刻说得如同打趣,就好像当真还有心玩笑,却不提他当时是如何忧惧惊心。

叫他惊心的倒不是那十五个杀手,虽然那些人的确将他咬得死紧,险些要他在乱斗中丧命。

叫他惊心的是那十五个杀手咬上来的时间,竟与他同羌霄分开那么近,会不会也要追上羌霄?

会不会他们分开时就已经被人跟上?!

既然羌霄说对方至少有十八个人,那他也就不能侥幸地觉得是羌霄听错了,而那少掉的至少三个也只可能是追着、

……追着羌霄!

而他只能压紧眉峰,劲敌当前,到底也只能沉着应对!

可他越是勉力想要静心,就越是惊心,只因这十五个黑衣人虽然本身内力不足、功夫算不得高明,但纵横勾连起来却是配合无间密如数罟势不能容人走针。

他一番连消带打,几次被这些人拐进套里,若非终于看出他们走招惯用的三个路数,借机诱敌反杀破开了个缺口,也恐怕要被他们活活熬死。

然而他的忧惧本不在这儿,就算至此也仍是无法放松,反而忧极羌霄那边也会遇到这么个难对付的局面。

他飞速折返,循着羌霄的踪迹,最终却先找到了三具黑衣蒙面的尸体,倒叫他姑且松了半口气,却还是不能放心。

一路仔细寻找,暴雨冲刷如洗,留下的痕迹实在不多。

也这才叫江扬意识到先前羌霄的痕迹其实相对好找。这可能是因为羌霄被攻击后更加谨慎,也可能只是因为他早知道身后至少跟了三条甩不开的尾巴……

甚至更早……

他早就知道…!

回忆至此,江扬也到底是无法忍住:“其实你!……你……你清楚的,若你我分开,必然有几人会分去杀你灭口!”

他用的是一个“分”字而不是“追”,这个字建立的假设是羌霄在他们分开时就已经知道他们被跟上了。

羌霄看不见,他也没有特意去看江扬。他甚至没有改换丝毫动作,仍是半被动地与江扬相偎保暖,尽管这太过亲近的动作在现在的情况下也难免更叫人尴尬。

可他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上丝毫,就只是一如往常般轻缓地道:“你想说什么?”

而江扬……江扬绷紧了半晌,他沉默地看着羌霄,终究……叹了口气。大抵并不能觉得意外,也明白羌霄这是猜出了自己的意思,但他难得没有丝毫平时那种玩笑似的的口吻。

在平时,无论当真玩笑与否,他通常都说得半真半假不似认真,就也总能留下些真假皆可的余地。而这次,虽然他的语气平和,却反而平和出了一种不留余地的诚恳。

“阿霄,你还记得刚认识没多久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吗?”

羌霄神色微凝了一瞬,没有说话。

“你问我,如果有人只有被骗才能活得好,那我要不要骗他。”

羌霄眯了眯眼:“你想说什么?”

江扬看着他,不由低头笑了一下:“其实这个问题从出口的那一瞬就已经是个陷阱了。有资格做决定的从来不是骗人的人,而是被骗的那个。”

羌霄不由抿唇,没有反过来质疑江扬难道他当年就没按自己说的那样去骗伍延德吗?

因为羌霄知道江扬在当时就把国子监内党争的问题告诉给伍延德了。

所以他也只是道:“可你说的也其实没有任何用。没人真的有选择,如果不知道真相,就不能知道这真相是他不能承受的,这本来就无解。”

“是。”江扬摇头苦笑,“或许这确实无解吧,所以我也无法替别人做决定,可是我自己知道我会怎么选。”

他看着羌霄,过于的认真,近乎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如果你在我身边,成了他们掣肘我的软肋,那我的确是没把握能够保证你我的性命。我知道我不愿意抛下我的朋友去面对杀手,但如果那是对你我都最好的选择,那么最终我会选的,而那也只该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是被蒙在鼓里好叫我以后可以少自责些、活得轻松一点。因为如果有人为我牺牲,那我就更想让我自己清清楚楚地知道,哪怕我会为此痛苦一辈子。

我不想不知道。不想忘记你、也不想没人知道这一切,因为那才是我了解我所了解到的关于你的一切的方式,哪怕那意味着我也要永远记得你是怎么被我害死的。有时候不知道真相或许可以躲开痛苦,可是这世上有许多事都比逃避痛苦更重要,逃避痛苦本身其实没有意义,我们来这世上活一遭不是为了逃避痛苦才活着的。”

他的语气太平直了,认真得毫无遮掩,就难免会显得有些凌厉又冷硬。

因为这些话就是他真正想说的,是他真正认同的,没了那些留有余地的所谓尊重,没了那些不想深究的虚假和谐,就也太像根针,太……

直刺关隘了。

也让人太难感到舒服。

难怪他总要表现得随性散漫,因为他的本性其实是这样的,他不散漫的时候就像天上的锥子,像地上的星。而那种赤衤果衤果的坦诚,也是注定会刮破些什么的。

羌霄听完了这一切——认真地听完了,嚼碎了——却反而只是笑了。就好像他浑然感觉不到那种令人难捱的洞察感。

但他不是因为看不见而不敏锐,相反,或许正因为看不见,他甚至要比世上大多数人还更敏锐于这些微妙的变化。

他不是没有察觉,恰恰相反,他是察觉了,才会笑。

“……你未免将我捧得太好。”他难得像是觉得好笑,浅浅地叹息着,看似温和,却透出一种源自骨子里的讥诮凉薄,“我确实没选择拖你的后腿,但那是因为这对我也是最有益的选择。你觉得有所谓的‘牺牲’,那是因为你轻视了我的能力。而事实是我杀了他们、我没有死。你如果不把故事的中心都只放在你自己身上,你就会知道我做的选择本就只是利益最大化的稳妥之选——”

他顿了顿,

“独孤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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