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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39章】事不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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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事不过三

“我不去。”

他等了等,又补了一句。

“我不喜欢收师父。”

江扬垂下了头,却是难得没有多问为什么,只道:“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羌霄叹了口气,干脆明说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恒阳突然要收我为徒这事儿古怪。”

江扬抬眼看了眼他,慢吞吞一声:“…嗯。”

“嗯”得像个也会千回百转心绪沉重的傻子。

羌霄扶额叹了口气。

“阿霄……”

羌霄懒得见他低落,直接打断了他:“你不用想这么多,我不怕人算计,也不惮别人想怎么算计,不想去纯是不想‘天地君亲师’再多个伦理纲常压我一头。”

这话本是为了轻慢纲常,可江扬听了却想起那些旁人最爱抓住去戳羌霄脊梁骨的“君亲”指责,就也反倒更难过了,于是那几日的质子府好像下足了雨,浇得江扬总有种湿漉漉的蔫吧。

看得竭力冷眼作壁上观的羌霄火大,加上接连几日太学那边疯了一样地排课,忙得江扬脚不沾地一天能有睡前一个时辰在府里安生待在他跟前就不错了。

羌霄忍了三个睡醒已经不见人的早晨,终于在第四个独独把江扬留堂的傍晚杀上了太学。

“您最好给我个理由。”

他穿了一身显眼的明蓝色外袍,内敛的艳色,阳光下深邃的湖水一样潋滟出一种嚣张,和不久前江扬生日那天很像,也和他同祁出讲那个他十一岁初见江扬的故事时很像。

高大矍铄的老人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抿了口茶:“嗯。你知不知道我新收的小徒弟泡茶的手艺还不错?”

“……”

羌霄的脸色一沉,有种不加掩藏的不快。

他不说话,好像真的要再也不说话了。

恒阳老人慈和地笑了笑:“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可和老夫听说的不太一样。”

他的语气倒当真温和,竟好像真有种长辈对小辈的慈爱。

羌霄蹙了蹙眉尖,面上却还是径自直接道:“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事不过三。”

恒阳老人却只好脾气地笑笑:“没有那小子陪你玩,你不开心了?”

羌霄皱实了眉,却只冷淡道:“为什么这么说?”

老人家失笑:“因为那小子总说和你玩儿和你玩儿,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羌霄听了不由黑了脸色,却不同恒阳言语。

老人含笑道:“怎么?说得你不开心了?还是默认?”

“我开不开心和你无关。”只见羌霄蹙眉终于蹙出了种分明的不耐,像是被频繁冒犯了领地的猫。

老人家意识到什么,敛了敛脸上的笑意,靠回椅背稍稍坐正了身体,只似老人家寻常的温和道:“你也不要怨我,老夫既然收了徒,额外讲些单独的课给自己的弟子也是理所应当。”

羌霄却抬起一侧唇角嗤出声笑:“可能该是您‘不要骗我’才对。”

恒阳老人笑笑,慢悠悠地端起茶碗吹吹。

羌霄冷笑一下

——然而他却似当真没有开口的打算,只似刚刚也只是纯粹的冷笑,倒叫恒阳老人不觉一顿,还是问出了口:“你笑什么?”

羌霄隔着布帛仿佛也“看”了他眼,只冷淡道:“笑您冷了的茶也吹,有点做作。”

恒阳老人笑眼温和:“哦,你不喜欢做作,倒喜欢端着。”

“我喜不喜欢端着也和您没有关系。”

恒阳老人就也笑,笑弯了一双眼,眼角的褶皱这才看出被岁月刀刻得很深,他放下了茶盏,却几乎突兀而了然道:“那小子回去很多天没与你下过兵棋了吧。”

羌霄微不可察地顿了下呼吸,却又分明地偏过头去,冷声道:“与你有什么关系。”

然而恒阳老人看着他,却缓缓道:“可你其实松了口气是吧,那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羌霄凝滞了一瞬,恒阳老人却不给他掩饰的机会,直接说了出来:“只要他与你对弈,那你必然就能学到我教给他的兵法——这是自那堂课后众所皆知的事情。可你不愿同我学兵,那瓜田李下你怕是也不愿再与他‘玩’这推沙盘的‘游戏’。可惜他原本虽是为了能继续与你‘玩’这游戏才拒绝,却反而是把你们架到了火上。”

羌霄微微沉默。却在某一个不管别人预不预料得到的瞬间兀自开口:“没那么严重。”

他声音低也平和,却有种叫人听得出那种他自己认定了,所以也不会接受反驳的冷硬。

恒阳垂了垂眼睑:“是么?可他还是不能再与你‘玩’这推沙盘了。”

羌霄“瞧”着他的方向却是一字一句平直道:“您弄错了重点。重点不是不与我推沙盘,而是因为戒备不与我推沙盘,他做的那些已经够让我了解他不会因为戒备疏…那还玩不玩这推沙盘都无所谓。”

恒阳拇指摩挲了下指侧的纹路,握实了并没有握住什么的手:“是么。可惜对他来说能不能练这沙盘好像很有所谓。”

羌霄还未反应,老人已补上一句:“哦,我没专指跟你。”

羌霄:“……”他沉默着没露出什么表情。

恒阳平淡地、和善地道:“你不一定要与他推沙盘,他却是一定要学兵法。不在沙盘上学,那就只能在日后真实的战场上学,而战争总要死人,作为学兵法的代价也或许太大。”

他慢悠悠地,并不像是在谈论什么很沉重的东西,反而笑得像看一切都像孩子过家家:“其实推沙盘在老夫这里也有点纸上谈兵,但对那小子来说,好像也比第一课直接就在战场上开始强,你说呢?”

“我…”羌霄闭了闭嘴,才又能开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吗?”恒阳老人笑了笑,也似被小孩子逗笑一般的温和,“我不问你在太学插了多少眼线,也不会去查。但你对他的事了解得太事无巨细,这点你要意识到。”

羌霄微弱地僵硬了一瞬,虽无反应,心底却或许走马似的跑过了方才的许多细节。

他不说太学是为什么排课混乱,这不用提。

哪怕他确实知道就连太学本身都是被明明看来懒得上课却硬要近几日排满课时,哪怕占上个把时辰让弟子们对着问题“硬想”也非要把学生们强留在学堂的恒阳折磨得焦头烂额。

他也不辩解他之所以过分清楚那日江扬说话的每个细节也大可以是江扬曾一字一句复述给他听过。

他只是微微抿唇,只道:“我并不需要知道您喝的茶凉了多久。”

关键的,没认,也没辩。

却偏还要“太弱”地“辩”一句无关痛痒的。

可太弱的“辩解”又根本就不是辩解。

恒阳就也笑,温和的,洞悉的。

他只垂首摇了摇头:“真是坦诚。”

倒是温和得让人很难说是赞许还是反话。

“所以是什么让你改了想法。”

他问得突兀,叫羌霄神色一沉刚要开口,他却接着自己的话只似继续说完:“别误会,只是老夫也当过人弟子,明白这天地君亲师有时确实压得人恩义两难,所以老夫一直都很理解你不想认多我这么一个师父,我只是很好奇,是什么让你改了想法。可以同我说说吗?”

羌霄所有渠道得来的消息都说恒阳脾气差,唯有江扬不太一样,但也说他怪,可真对上羌霄时,这种莫名像是哄孩子的语气……倒也真让这老者有点像是“江扬的”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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