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扬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羌霄:???
羌霄:“你也疯了吗?”
这哄孩子的语气又是什么鬼?!
重点是江扬都没及冠!
“没关系你还小,让那小子叫师弟就叫师弟呗,还能压压岁,吉利。”
羌霄忍不了这荒唐的感觉:“可他都没及冠!”
恒阳倒像是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重复的:“我知道啊,可那又怎么了?你确实就是入门晚啊,还是你为了口头上当一个师兄就能不承认事实?”
羌霄梗了两息,还是忍不住愤懑:“……这种事用得着激将吗?”
江扬却似沉思着点头悄摸儿嘀咕:“但确实有用诶。”
羌霄咬牙:“我、听、得、见。”
江扬就也笑起来,笑出了一口白牙故意恼人地“计较”起来:“先拜师半刻也是先拜师呀,所以阿霄!你确实就是该叫我师兄。”
羌霄试图张嘴…
却笑了、
气笑了。
他觉得江扬实在没必要这么重复强调,
有点儿太、欠、了!
他也着实不快,闭眼吸气微蹙眉梢,显然是压着点不轻也不小的火气:“你非要做我师兄,可你明明就比我小,那我以后该怎么叫…你……”
他顿了顿,
“……小师兄。”
他这般说着,语气却变了些。
再度睁眼“看向”江扬时,那莲花瓣似的目光便有了些微妙的意味深长,本就习惯低缓的嗓音愈发低了些,但在那总容易有点哑有点沉的音质之上多了点柔润的轻和,不干哑,似沁了点水雾的柔棉,像云朵。
不是“云”。
是要比他往日如云似烟总让人难以抓住的感觉……要更软一些。
他微微拖了一点调子,以他做什么都不好夸饰不爱显眼的习惯来说已过于明显:“所以我以后就不妨这么叫你如何……小师兄?”
那么些微的……
些微的一、一一、一点点微妙……
似带了点……狎…狎昵?…亲近?
倒、倒莫名好像有点像什么“调戏”之类打趣的意味?
可可可、可这话也明明没什么可以算打趣的啊!
江扬一时卡壳得厉害,莫名有些尴尬无措,看着那悠悠似荡开的弦月深刻勾勒出的眼,看着那幽幽却明润的墨色,就更被吸住了神魂一样张不开嘴,磕绊得不知该如何回。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没什么的问题却这么手足无措,明明赢到了“师兄”的称呼很好,可只是加了个“小”字,怎么就被阿霄叫一叫就突然这么全身心地兵荒马乱就连呼吸都不畅快了!
可他却又渐渐生出些欢喜,因为虽然不明白,但他感觉阿霄因为这么做……好…好像还挺开心的!
他就也跟着笑。
第一次人还僵着表情跟不上心,所以面上扯得勉强,然后脑子跟上了,就又有意识地笑了,这次彻底笑开了,就纯粹地、傻乐得开心。
虽然后来过去很久他都没能想通,为什么自己听阿霄这么说的反应会这么奇怪,不明白阿霄为什么说的就好像这称呼有什么奇怪,也不明白这么说为什么会让阿霄开心,但这么叫自己真的会让阿霄有那么一点隐秘却真实的开心,他就也很开心。
小…呃、小……小师兄?
而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江扬就顶着双黑眼圈龙精虎猛满脸兴奋地冲到了羌霄面前。
原是他半夜躺在床上,始终对那“小师兄”难以忘怀哽叽了一整天还满怀幽怨的脑子终于在瞎跑了一天后灵光一现想到了“回击”的办法,于是抱着这他自认为的好点子,就等着等阿霄睡醒后去阿霄面前撩闲,以至于期待着看阿霄的反应又亢奋了整整一夜。
才终于在天刚亮人刚醒的一大早,分外隆重又兴致勃勃地站到人面前,过分严肃正经又郑重地不正经地叫:“早啊!霄霄师弟!”
羌霄:“……”
羌霄瞬间黑了脸色。
他颤抖着眼睑闭了闭眼(气的),勉力不让自己上江扬的钩,唯有努力深深呼吸。
可能是在心底劝他自己别气吧,毕竟就算真动手的话他也其实打不过江扬。
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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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二十六年重阳,恒阳老人正式收北楚二十一皇子羌霄、后夏七皇子独孤飞为徒,此事震惊中周京畿,引发众人议论纷纷,念及前者昔日,毁誉参半。
那一日,恒阳老人在那木盘前长久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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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便是这样当你的好师兄的?!我严禁你教给他的东西!你虽依言不‘说’,却凭着同他推演转头就又悉数教给了他?!这般掩耳盗铃你是想糊弄谁呢?!】
【师、师父、我……】
【我让他教我的你有什么意见?!姓百里的你别忘了你不过就是我母亲的一条狗!】
【……就凭你母亲把兵书传给了我而不是你,我说你不能学你便不能学!】
【凭什么!那明明就是我戾家的东西!】
【谁叫你心术不正!搅风弄雨!再给你学更多的东西这天下就永无宁日了!】
【可那些凡夫俗子不也能纵横捭阖吗?!凭什么他们就能算什么权谋功业我就是‘搅风弄雨’?!凭什么这天下我不能碰!我告诉你!这天下本就是我脚下凡土!我爱把它变成什么样它就得是什么样!】
【师弟……】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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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啊……”
之于他恒阳来说,那也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