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一半的一半。”
四季人生,一半是你,一半是我。
从他被彻底毁掉的那天起,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了一半,循环反复,每一天都是很长的一天。直到阴差阳错地遇上仲晴,他凝视着空荡的时间越来越久,时间因她而渐渐加快了倍数。
在25岁这年的秋天,谈烨的世界迎来了久违的颜色,只是这场风景来得太晚。
谈烨在她家楼下站了一夜,一遍遍勾勒着他们过去所有的快乐,他重温过太多次了,每一幕都深深地扎根在脑海里,然后又避无可避地绕回到这个没有出口的死胡同,他这副破败的身体能给她什么,眼泪湿润了眼睛。
遇见过希望后,又亲自斩段希望,好像没有比这更绝望的事了。他因为她动摇过自己从前的选择,也因为她而坚定了。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顺从命运,孑然一人,这才是他的归宿。
拂晓的微光升起,原本还是黑夜的天不知不觉变亮了,谈烨的意志消磨殆尽,他扔掉了手中的药,离开了。
他不是不信仲晴,他只是不相信自己。
仲晴高估了自己在谈烨心里的地位。她以为他在乎她,会为了她乖乖吃药的,下楼时却看到角落里那袋她亲自为他装好的药,她眼睛红了,强忍哭泣的那一刹那,她意识到谈烨不会为她停留。
她对他的诱惑失效了,谈烨清醒了,她不该给他一夜的时间去清醒的,现在什么都无法挽回了,像是黑夜里划过的流星,一闪而过。
002抓狂:[你就不能去找他,找他找他找他,任务任务]
仲晴高傲依旧在:[我不要]
他讯号都释放得那么明确了,搞得她死乞白赖一样,要是他体内休眠的病毒又复发了,仲晴心里没底了。
002看着她的口不对心。
哼,这就是女人。
仲晴想到了之前在周赐礼电脑上看到过国外有一家医疗队团研究出能治愈艾滋病的方法,周赐礼提前拿得内幕消息,她印象里后来那支股票是赚了的。
仲晴当秘书那阵,跟几个分析师的关系混得还算可以,她请他们帮忙找了那家公司,然后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他们见到正主难免就要跟她聊八卦,仲晴对外的话术都是统一的,“他把我甩了。”
她不知道他们拿她和周赐礼下注的事,还有周赐礼也跟着下注的事,分析员多精啊!没信,知道这件事还有内幕,开玩笑地说:“你确定不是你把我们boss甩了吗?”
不得不说,意外真相了。
算是她单方面的甩,周赐礼没同意,仲晴甩锅甩得彻底,脏水都泼在了周赐礼头上。
那家医疗团队研发出来的是Lenacapavir,谈烨吃得药好像就是这个,有用价值不大,仲晴略带遗憾。
分析员:“你怎么突然对艾滋病感兴趣?”
“我妈是慈善协会的主席,女承母业,关爱艾滋病儿童,从我做起,给他们进点药回来。”仲晴问:“这个病真的治不好啊?有没有什么办法?”
“基本上凉凉,有是有治愈的案例,少得你一个巴掌都能数得出来,是异体造血干细胞移植治好了。”
“最近和这个有关的论文出了很多,有个大学用CRISPR技术成功地从受感染细胞中清除了病毒的痕迹,但只是开始。现在病毒可多了,我朋友跟男的做了一次就感染了,花了一个月工资………还是得戴套。”
仲晴:“…………”
他们的话如同沙漠中的甘霖让仲晴醒悟了,在理论没问题的情况下,她花钱让人去实践不就行了,反正她有点闲钱就遭不住。
仲晴一直觉得只要富豪多生点那些稀奇古怪的病,医疗行业少说能向前进几十年,谁让他们怕死,只要想活命,就会源源不断地砸钱去做研究,她认识的有钱人都玩得挺花的,怎么会没人染上这个病呢?
002系统:[你的脑回路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恰好,A市也有人在做这个研究,仲晴找到了那家医疗团队的联系方式,目的很简单,就是奔着给人家投钱去的。
过了几天,人家负责人给她回了电话,那天接电话的是个男人,今天变成了一个女人,声音听着很优雅,给人的感觉就是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很知性的那种。
她问:“为什么你会想要投资这个项目?”
“因为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想要他活着,就算希望很渺茫,也总要给自己找点希望去寄托寄托。”仲晴的神情显得有些寂寥。
“那有没有可能,对你很重要的人跟我的是同一个呢!”女人倾泻出安静的笑声,话音里透着股俏皮劲,“你好,仲晴,忘记跟你做自我介绍了,我叫常然,是谈烨的妈妈。”
对仲晴的初印象可能不太好,但因为谈烨,常谈对她同样爱屋及乌了。
仲晴脑门都发烫了,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她呃呃呃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常然那一副高冷的形象在她心底碎了一地,天啊,谁来救救她。
她想到了颜弱水说得话,也就是说A市背后投资艾滋病研究的人都是常然。可是,他们母子的关系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和谐,很生硬,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她细声说:“那你应该不是很缺钱了。”
常然轻笑,人只有跟亲近的人才会胡乱发脾气,谈烨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在闹脾气。她相信,在千千万万个瞬间里,总有那一个瞬间,谈烨为了仲晴会有想活下去的念头,而有那一个瞬间就足够了。
她儿子运气好,碰见了天使。
“我儿子有我,小朋友的钱就用来对自己好点。”
最后常然跟她说:“女孩子不要随便给男人花钱,这个习惯不好,会吃大亏的。”
投资的事没有了下文,仲晴的时间被不同的会面排得满当,她还能有闲心去想谈烨的事。她估摸着照邓力凡那么关心谈烨的心理,他会主动来打扰她的,她的心底也是愿意被他打扰的,但是没有,邓力凡没有再来找过她。
眼下看来,他还是更听谈烨的话。
一条名叫“死亡”的沟壑横亘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他们没有了联系,也互不打扰。
算是心照不宣的分开。
仲晴再一次收到了来自陌生人的短信,又是谈烨的个人资料,这一份资料,她从颜弱水的嘴里听了一遍,余盈盈发过给她一份,现在是第三遍了,她死活都查不到的事,怎么他们一个个就知道的那么轻易呢。
他两好的时候他不出现,他两一有问题就冒头,他是有多巴不得他们两在一起。
真就挺有意思的。
电话铃声响了,仲晴再次看向手机,是付敏卉,她的视线停留在了日期上,哦,要到周末了。请她回去这种小事哪需要付敏卉亲自找,一般不都是她派给仲欣和仲延的嘛!仲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刻,预感成真了。
艾滋病收容所每个月都会有关怀日,付敏卉让她去参加这个慈善活动,然后在媒体面前摆拍两张照片回来。
仲晴紧眯着眼睛,拒绝:“不想去。”
付敏卉也不跟她藏着掖着了,“我要洗钱。”
“…………”他们是命运共同体,仲晴拒绝不了一点,“好,我去。”
常然无偿给付敏卉捐出了她从不对外售外的成名作,那一个系列透着黑暗和绝望的雕塑,价值不可估量,付敏卉拒绝不了这份诱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常然提出的交换要求就是要仲晴参加关怀日的活动。
付敏卉缓了缓语气,“家里的慈善事业也不能一直由外人管着,剩下的人和事我会一步步交到你手上的,这次算是提前适应这种场合的开胃菜,你就当作是去玩一趟。”
“…………”
演戏也叫做玩,虚以委蛇,也是很累的。
仲晴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我之前的禁闭能不能免了?”
“嘟嘟嘟”三声,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