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行驶在公路上,车厢内静若针闻,隐隐能听见引擎的低鸣声。
明郗看了眼周围,仅存的意识告诉她两人是在车里,她晃了晃脑子,迷迷糊糊地问他:“我们去哪,回京市吗?”
陈渡移开眼:“不是。”
明郗拧眉,双眼迷蒙地闪烁了两下,不解道:“那我们去哪?”
陈渡嗓音沙哑,耐心地解释道:“回桐家巷,回外婆家。”
话落,明郗嘴唇翕合地重复了一遍陈渡说的话,混沌的脑子思考了许久,忽而想起什么,脸色骤然落寞下来,低低地应了一句噢,随即转过头,后背对着陈渡,眼神望着窗外节节倒退的夜景,好一会又闭上。
车厢光线黯淡,陈渡漆黑的瞳仁落在她削瘦的背影上,她忽然而来的转变在这一刻像是一根刺不经意间扎在他心里。
酒精翻腾出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感,她潜意识想回家,回京市,可到最后她也明白,她在京市已经没有家了。
嗓子像被沙砾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安慰也无从下手。
出租车把人送到桐家巷子外的马路上就停了,再往里就开不进去了,陈渡付过钱,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车门被推开,陈渡从一侧下了车,随后绕到另一侧,拥抱也不是第一次,所以这次连犹豫都省略过,直接俯下腰身,将人抱起来。
手肘穿过膝弯,另一只手臂拖着她的后颈,用公主抱的形式把人从车里抱出来。
明郗脑袋向后仰,后颈枕在他手臂上,陈渡低着头看她,绑马尾的头绳有些散了,有几绺不听话地贴在颈窝。
陈渡步履平稳地往前走,怀里的人轻飘飘的,没有多少重量,陈渡不禁好奇,平时也没见她饿着,陈秀珍每天变着花样地做好吃的,怎么就不见长肉呢。
夜色彻底深了,巷子里陷入一片寂静,月亮像糊了一层柔光,黑压压的电线缠绕在头顶,路灯斜斜的照出一团灰色的影子,不知从哪里蹦出一只小猫,瞥见人影,呜咽着叫了两三声。
明郗早就给陈秀珍打过电话,说今晚跟同学在一块吃饭,可能会晚点回,叫她不必等。
这会人回来,院子里果然只有亮着的灯在等待归家的人,陈渡抱着着她往二楼走,他走得很慢,每一步也都走得很稳。
这是他第一次来明郗的房间,很符合她的风格,屋子被收拾地很整洁,没有一丝杂乱,被子整齐地叠在在床中央。
陈渡将人轻轻地放在床上,脱了鞋,再把一旁的被子抖开,只是还没来得及给她盖好,就见明郗已经自顾自的将被子卷了一团,抱在怀里,她侧躺着,长睫颤巍巍地闪动着,在眼脸下投掷出一片阴翳,房间还没来得及开灯,月色是唯一的光源,室内有种灯影明灭的朦胧感。
明郗脸上还泛着未散着酡红,像是上了一层淡淡的腮红,原本浅红的唇色也变为嫣红,嘴唇嘟嘟的,像极了一颗Q弹软糯的果冻,陈渡眸光闪烁,就在这一瞬间,心脏像缠上一层藤曼,慢慢地收力,他鬼使神差地,抬手用指腹轻压了下去。
唇上传来一道不深不浅的压力,明郗拧眉,咕哝了一声,慢悠悠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唇畔泄出一道嘤咛声。
陈渡整个人都愣住了,甚至没来得及收回手。
下一秒,就见明郗轻抬胳膊,“啪—”地一声,手掌甩在了陈渡的手背上。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响起,陈渡顿时僵在了原地,手背上印出几道清晰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