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淳报告说小殿下丢了的时候,正在探索鲛人地图的风晚脑袋嗡了一下,她二话不说直奔上次冽带她去的那片区域。
好家伙,不带你上岸,你抛开家长独自上是吧,就硬上。
风晚刚靠近那片水域,身后紧跟的淳就面色严肃,“殿下,前方有小殿下的气息。”
风晚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带路。
作为一只假鲛,这种靠种族天赋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鲛族办。
两人很快找到了一处冰山裂缝,裂缝口不大,以淳成年鲛人的体型,勉强可以钻入其内。
淳也不知道靠何种族天赋,判断出冽沿着裂缝钻进去了。
瞧见他摩拳擦掌的架势,风晚皱着眉扶额,“我们不确定这条缝有多深,万一越往里面越小,以你的体型,若被卡住的话,有再大力气也不可能击碎边上冰层脱离,到时候情况会非常危险。”
“我乃殿下侍卫,有职责保护殿下安全。”淳眼神坚毅,“我会是殿下身前最后一道防线。”
风晚仿佛看到了自家那群被洗脑的死士,哦,现在不是她的家了。
她试图打商量,“我先进去看看,如果情况不对就出来,你在裂缝口帮我守着,万一我卡住了,还能把我拖出来。”
风晚拿出一缕鲛族编织的绳索绑在腰间,跟淳约定她如果需要帮助,就在绳子那头扯动,不同的频率代表不同的意义。
淳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风晚感觉说服了对方,放心地爬进了缝隙,裂缝太暗,空间又十分逼仄。
爬了一段路,她望着前方被夜明珠照亮的方寸之地,没来由有点心慌,长这么大,好像从来没有独自一人呆在这么黑这么幽闭的空间,如果就这样死去,也无人知晓。
更糟糕的是,后面似乎传来了水流的波动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跟在身后,风晚舔了舔唇,周身空间实在狭小,转身都困难。
她微微侧身,竭力转过半个身子,捏了个发光类法诀,朝后方打去。
“淳?你怎么进来的?”光亮照明了身后生物的面庞,风晚没有错过那亮光一闪而逝时那张俊美面容上的冷汗。
“你骨折了?”除非鲛人会缩骨功,不然以成年鲛的体型,真的很难塞进这么狭窄的缝隙。
“我是殿下的侍卫,殿下在哪儿我在哪儿。”颤抖的嘴唇里吐出这样一句话。
“回去。”风晚狠狠闭了闭眼,“听话。”
“殿下会回来吗?”
“我要去找冽。”
“殿下不回我也不回。”
风晚太阳穴突突地跳,搞不懂触发了什么剧情,自己代入的这个视觉是幻境主人吗?幻境的执念不会是忠心侍卫被卡死在裂缝中,引发了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感情线吧?
那要是淳没了,她这个通关者是不是也要跟着陪葬了?
“你就没想过咱俩一起死在裂缝中吗?”忍了又忍,风晚发现自己忍不了一点,这什么憨憨脑回路!
他在外边还能拽自己一把,现在两人都堵在这儿了,真要发生什么意外,救都没人救。
“不会的。”鲛人侍卫的眼神清澈又平静,“我会通过灵魂残响送殿下到安全地点的。”
什么玩意?风晚愣了一会儿,想起来鲛人好像天生的音修好苗子,而音修的攻击技能,是能作用在灵魂上的。
所以,这侍卫一开始就想好了为她的安危随时献出生命?
“你,呆在这儿别动了,前面越来越窄了,如果不行就返回吧。”风晚想到后面这个大兄弟被坚冰压得都骨折了,还一声不吭跟上来,感叹其忠心之余,也不想对方伤势加重,此刻已经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
“你先缓缓。”为了防止他不听命,风晚给出理由,“我腰上的绳子还绑在你手上吧,真要有意外,你再跟上来或者发动技能也不迟,对不对?”
这群鲛人怎么搞的,一个个倔得跟驴似的,不知道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吗?
风晚爬了一段后放出神识感知,发现淳老实呆在原地真没跟上来,松了口气,又向前爬了一段路,直到以她的体型也感到了吃力。
前方终于透出了光,接下来的缝隙扩大,风晚加快了游动速度,直到一头扎出水面,她才惊讶地发现——游到湖面上了!
环顾四周,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破碎的冰块在湖面漂浮,碎冰相互碰撞后发出叮铃脆响,远处有灵气与魔气的波动,应当是战场上交锋逸散出的能量。
她钻出的冰山上半截露出湖面,完美挡住未成年鲛人娇小的身影。
此刻蓝天碧空如洗,暖阳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宛如碎金,若非空气中弥散的纷争,倒是极好的野外郊游地。
风晚反身回到那条裂缝,钻过一次后她大概能估量出成年鲛人游不过的那段逼仄路段有多长,好在离开前留了传送阵。
风晚在另一端刻画下相应的阵法,输入灵力,阵法发动,淳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靠近裂缝口的位置。
她检查了下鲛人侍卫的骨折情况,发现还挺严重,当下绘制出治疗类的阵法,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正骨。
手边材料稀缺,两次绘阵,风晚都是以自己的血液为媒介,淳看到她伤害自己,想要阻止,却被按住。
“别动。”她斜晲一眼,警告道,“我们找到冽就回去,你是唯一的战力。”
她察觉到了,自己的能力在这方空间中受到了很大阻力,大概是借用了鲛人身体的缘故,阵法绘制的手感非常滞涩。
待淳恢复了一些,两人借着湖面漂浮着的冰块掩护,沿着冽留下的气息,游到了战场附近,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令鲛人血压升高的一幕。
小小的鲛人孩童被绑缚在一棵雪松上,鲜血顺着垂落的脚丫一滴滴落下,汇聚成一小滩暗色,耳鳍覆盖着冰霜耷拉在两侧。
身上仅有一块破布蔽体,大片肌肤暴露在寒风中,布料上还沾染了大片深色,鹅毛般的雪无声落下,无慈悲地贴合在伤口上。
风晚捏碎一角面前扒扶的掩体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