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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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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一座老式红砖百货商场,有些年代感的牌子上写着它的名字:“淘淘有限公司”,看上去清冷衰落,橱窗里只有几个破旧的假人,积满灰尘的大门上挂着“停业装修”的牌子。

塞德里克把她领到一个橱窗前,里面只有一个特别丑的女假人,套着绿色的尼龙裙子,假睫毛几乎要掉下来。

“准备好了吗?”

洛伊丝点点头,向他靠过去,塞德里克凑近那个丑陋的假人,呼出的气体模糊了玻璃:

“你好……我们来看亚瑟·韦斯莱。”

假人微微点了一下头,招招手指连在一起的手,洛伊丝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塞德里克抓住她的胳膊,径直穿过玻璃,街上人来人往,谁也没有注意刚才站在旧百货商场橱窗前的两个人消失了。

他们好像来到了一个拥挤的候诊室,一排排男女巫师坐在摇摇晃晃的木椅上,有的看上去很正常,在读过期的《女巫周刊》,另一些则有可怕的畸形,如长着象鼻子或胸口多长出了一只手。

室内比街上安静不到哪儿去,因为有许多病人发出非常奇怪的声音:前排中间一个满头大汗的女巫使劲扇着一份《预言家日报》,不断发出尖锐的汽笛声,口吐蒸气;角落里一个邋遢的男巫一动就像钟那样当当响,每响一声他的脑袋就可怕地摆动起来,他只好抓住耳朵把它稳住。

一个胖胖的金发女巫坐在标有“问讯处”字样的桌子前,她身后的墙上贴满通知和招贴,例如干净坩埚防止魔药变毒药,解药不可乱用,要由合格治疗师认可等等。

桌子前的队伍里排着不少人,看来从工作人员那儿得到帮助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正当塞德里克认命似的站到长长队伍的最后一个时,洛伊丝拽了拽他的袖子。

“有指示牌,”洛伊丝仰着脑袋逐行念出来“我看看……器物事故科在一楼,二楼是生物伤害科……三楼主治奇异病菌感染,四楼管药剂和植物中毒,五楼是魔咒伤害科,六楼……茶室和商店没什么用,亚瑟叔叔会在五楼吗?他具体是受了什么伤?”

“我也不太清楚,”塞德里克有点犯难“要不我们先去五楼看看,反正不是五楼就是二楼吧?爬上去找一圈浪费的时间恐怕不会比在这里排队多。”

“说的也是。”

洛伊丝表示赞同,她们两个放弃排队,穿过问讯处旁边那扇双扇门,沿着狭窄的楼梯走向五楼,两边是著名治疗师的肖像,装有蜡烛的水晶泡泡飘在天花板上,看上去像巨大的肥皂泡,总有穿绿袍子的医师急匆匆地上下楼,看起来比问讯处的工作人员还忙得多。

右脚离开最后一节楼梯,洛伊丝气喘吁吁地终于登上五楼魔咒伤害科外的平台,但是伸手想要推开双扇门时,她却吓了一大跳——有个男人鼻子压在玻璃上,正朝他们看。

“怎么了?”

塞德里克扶了她一把,顺着她的目光也朝玻璃那儿看去,男人有一头金色的卷发,明亮的蓝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能露出八颗白得耀眼的牙齿,但笑容里写满了茫然。

“洛哈特教授?!”

前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推开门走了出来,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长袍:

“你们好!你们是想找我要签名是吗?!”

“嗯……你好,教授。”

洛伊丝的语气有点内疚,说到底还是罗恩的魔杖出了故障,才让他住进了圣芒戈。

“我很好!谢谢!”洛哈特教授热情洋溢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磨破的孔雀羽毛笔“你们想要多少签名?!你们知道,我现在能写连笔字了!”

"我们其实——"

“吉德罗!淘气的孩子,你又跑哪去啦?!”

一个头上戴着金银花环的治疗师匆匆跑来,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她对洛伊丝和塞德里克微笑着:

“你们是来看他的吗?太好了!从来没有人探视过他,可怜的小羊羔……我想不出为什么,他这么可爱,是不是?”

“我们在签名!”洛哈特教授对治疗师灿烂地一笑“他们要很多!不给不答应!但我没有那么多照片!”

“好,好……”治疗师牵起洛哈特教授的手,宠爱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会说话的两岁小孩“他几年前很有名,我们认为这种给人签名的爱好能帮助他恢复记忆,请往这边走,你们来看他真是太好了……”

“其实我们……”从头到尾没插上话的洛伊丝想拒绝,但治疗师微笑着看向她“好吧,只能待一会儿……”

治疗师用魔杖指着进入走廊后第一扇门,念了声“阿拉霍洞开”,门应声而开,她领头走进去,一只手紧紧抓着洛哈特教授的胳膊,直到让他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

洛哈特的床板上贴着他自己的照片,现在它们正朝新来者微笑着,上面有他笔画幼稚的签名,治疗师刚把他按到椅子上就回身去照看病房里的其他人。

洛伊丝这才注意到这是一间公共病房,除了洛哈特教授,还有一个面色灰黄的男巫躺在对面床上,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而他旁边的床位上住着一个满脸长毛的女巫,有点像二年级时复方汤剂出了问题的赫敏,病房另一头的两张床边有花帘子围着,给了病人和探视者一些隐私。

“我之前从来没来过圣芒戈,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病房里奇奇怪怪的药剂味道让洛伊丝不太舒服,她一个劲儿地往塞德里克身后藏,避免正甩出一打签好名照片的洛哈特教授把东西扔到她脸上。

“我也很少来这里,治疗师还真是不太好当,”塞德里克面对孩子气的前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也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护着洛伊丝往后躲了躲“厄尼的职业规划是治疗师,看来我要让他好好考虑一下了。”

洛伊丝听到这话把目光重新投向了忙得脚不沾地的治疗师,她正把一盆难看的植物放到自言自语的男巫床边,又用魔法把日历挂到墙上,那植物的触手在日历底下摆来摆去,治疗师给男巫掖了掖被子:

“布罗德里克,你看,有人送给你一盆植物,还有一个漂亮的日历,每个月都是不同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会带给你好心情,是不是?嘿!阿格尼丝,别乱动,那是别人的圣诞礼物,你的还在路上……哦,隆巴顿夫人,您要走了吗?”

洛伊丝猛地转过头,病房另一头的花帘子已经拉开,有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绿色长袍、披着虫蛀狐狸皮的老年女巫,和她身后跟着的,一个闷闷不乐的——纳威·隆巴顿。

她忽然意识到花帘子里那两张病床上面的人是谁,但塞德里克听到“隆巴顿”时也已经抬起头,洛伊丝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问出了声:

“隆巴顿同学?”

纳威浑身一震,瑟缩了一下,仿佛一颗子弹从他身旁擦过。

“纳威,小乖乖,是你的朋友吗?”纳威的奶奶亲切地向她们走来,仔细端详后,向洛伊丝伸出了手“你一定是洛伊丝·特里吧,纳威和我说过你,你和格兰杰帮他渡过了一些难关,是不是?”

“是我,您好,隆巴顿夫人。”

洛伊丝有点不知所措,纳威站在她对面,似乎宁愿自己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而不是自己父母的病房里,他圆鼓鼓的脸上泛起紫红色,不敢接触她的目光。

“你是……”

看向塞德里克时,隆巴顿夫人有点犯难,他既不像韦斯莱家的孩子那样有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红头发和雀斑,平时和纳威交往也仅限于D.A.不算频繁的训练。

“塞德里克·迪戈里,很高兴见到您,隆巴顿夫人。”

塞德里克和隆巴顿夫人握了握手,纳威也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脚,洛伊丝不知道现在应该做点什么才合适,她想不出任何办法帮纳威解围。

“噢,迪戈里夫妇都是好人……我听说你还是学生会主席?优秀的孩子,比我们纳威要强……”她用严厉的目光沿尖尖的鼻子向下审视着纳威,把头朝里面那张床伸了一点“他也是个好孩子,但不得不说,没有他爸爸的才气。”

纳威最后一层防线也随着他们向那张床投过去的目光破碎掉,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绝望地看着天花板,隆巴顿夫人观察到他和洛伊丝的反应,厉声问道:

“纳威,你没跟朋友说过你父母的事情吗?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你应该感到自豪,他们牺牲了健康和理智,不是要让儿子以他们为耻的!”

紧接着,她高傲地转向洛伊丝和塞德里克:

“我儿子和儿媳被神秘人的手下折磨疯了,他们原先是傲罗,在魔法界很受尊敬……哎,艾丽斯,什么事?”

纳威的母亲穿着睡衣缓缓走过来,她的脸消瘦又憔悴,眼睛大得吓人,显然已经流失掉了远超正常水平的胶原蛋白,头发也是花白的,凌乱而干枯,没有一点三十几岁温和母亲的样子。

但她还能记得纳威,怯生生地朝纳威比比划划,手里捏着什么东西。

洛伊丝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紧紧抓住了塞德里克的手心,像是掉下深渊之前抓住悬崖边的野草那样用力,塞德里克痛得微微皱眉,但也只是更用力地回握住她。

“拿着吧,纳威,”隆巴顿夫人有点疲倦地说“管它是什么呢。”

纳威已经伸出手来,他母亲轻轻丢给他一张吹宝超级泡泡糖的糖纸。

“很好,亲爱的。”

隆巴顿夫人拍着艾丽斯的肩膀,努力装出很高兴的样子,在纳威轻声说出“谢谢,妈妈。”后,他母亲才哼着歌曲走了回去,依然是步履蹒跚。

纳威终于挺起胸膛,挑战似的看向洛伊丝她们,好像准备好了要迎接嘲笑似的,但洛伊丝现在难受得不行,她一辈子也不会觉得这是件好笑的事情。

“好吧,我们该回去了,”隆巴顿夫人叹息一声,戴上了长长的绿色手套“很高兴见到你们……纳威,把那张糖纸扔了吧,她给你的都够贴满好几个卧室了吧?”

但祖孙二人离开时,洛伊丝很确定自己看见纳威把糖纸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口袋里。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快步走到病房里紧闭的那扇玻璃窗前,洛伊丝没有用魔杖,而是用最原始最麻瓜的方式把它推开,涌进来的新鲜空气带着冬天独有的萧索味道,楼下是四面回形楼房圈起来的一片空地,空地上有许多表现出奇怪症状的病人,也有很普通的那一种迟暮的老人,坐着轮椅,和麻瓜医院临终关怀区的老人们没有什么两样。

塞德里克也不是很好受,洛哈特教授正往他手里塞成打的签好名的明信片,那些沉重厚实的卡片被他攥在手里却也像吹宝泡泡糖的糖纸一样轻飘飘,他想上去安慰洛伊丝两句,但不知道从什么话题开始说起,望向她沉默的背影时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不该擅自通过两个毫无来由的动作就妄自揣测她的心思。

伴随着洛哈特教授有些气愤的声音:“喂!我的连笔字可不是白练的!”,塞德里克扔下那堆明信片,靠近了双手捂脸的洛伊丝,她靠着冰冷的墙壁一点一点滑下去跪倒在地上,那条麻瓜牛仔裤膝盖处的布料接触到一尘不染的地面,在塞德里克也跪下来,伸手把她整个人完全拢到外套里的下一秒,他终于听见胸腔处沿着骨骼传来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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