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一名官兵走上前,道:“请问,哪位是季夫人和季少爷?”
季成疏上前一步,神色自若,道:“我便是季成疏,我母亲在屋内小憩。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官兵瞥了眼季成疏,略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孩子竟如此镇定从容,远超同龄人。
他清了清嗓子,神色严肃,道:“有人状告季夫人杀夫,我们需按律调查,还请季夫人跟我们去一趟衙门。”
林落元立即从屋内出来,镇定自若,道:“大人,民妇杀夫是因为夫君家暴伤我多次,按大秦律法,家暴伤妻者妻子可杀之。因此,我并无过错。”
官兵微微皱眉,神色凝重,道:“夫人,律法虽如此,但人命关天,我们还得仔细调查一番。”
林落元深吸一口气,条理清晰地说道:“大人,我愿意配合调查,只是不知大人可否让我携证据和证人同往?这些年,我身上的累累伤痕,以及房里的各种虐待器具,便是他家暴的铁证。我的贴身丫鬟翠儿便是人证,她曾无数次目睹我夫君对我施暴。”
说着,林落元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官兵见状,脸色骤然凝重。
季成疏站在一旁,神色冷峻,默默观察着一切。
官兵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那便把翠儿和物证都带上吧。”
在衙门里,林落元有条不紊地将证据一一呈上,翠儿也声泪俱下地极力作证。
经过一番审讯,不多时,林落元便被无罪释放。
林落元回到家中,便见季成疏早已迎在门口,神情有些莫辨,“母亲,我就知道你会平安回来的。”
林落元垂下眼眸,柔声道:“成疏,我无碍。多谢你关心。”
“母亲又何必如此客气?”季成疏望向天色,道:“母亲还未用饭吧?我早已吩咐下人热了饭。”
“嗯。”
然而,二人刚一入大堂,季家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此人是季成疏的曾叔爷爷,在族中颇具威望。
他听闻林落元被无罪释放后,顿时火冒三丈,带着两个孙辈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
只见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拄着根雕花拐杖,佝偻着背,走路一颠一颠的。
他满脸阴沉,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道:“成疏何在?”
“曾叔爷爷。”季成疏不卑不亢,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
“哼!”季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满脸不悦,目光如刀般射向林落元,“苏月娥,你这毒妇怎么还在这里?”
“曾叔爷爷,按大秦律法,父亲有错在先,母亲杀之无罪。”季成疏神色平静道。
“成疏,你在说什么?死的可是你父亲啊!虽说按律法她无罪,可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这人伦之情何在?此等毒妇,怎配留在我季家!” 季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手中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
“曾叔爷爷,父亲之死,我虽心痛,可国法大于家法,我也只能接受。何况,我已经失去了父亲,难道还要我再失去母亲吗?”季成疏眼中浮起一丝忧伤,沉声道。
“哼……她算你哪门子母亲?不过是个续弦罢了!”季老爷子满脸不屑,撇了撇嘴。
“曾叔爷爷,慎言!”季成疏脸色骤变,严肃道:“母亲乃是父亲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迎进季家的,岂容旁人如此诋毁?”
“好好好,我替你父亲抱不平,反倒要被你教训!”季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肯不肯将她扫地出门?”
季成疏闻言,忽然目光一深,道:“曾叔爷爷,你先消消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季老爷子瞪了季成疏一眼,吹胡子瞪眼道:“有什么可商议的?她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该被扫地出门!”
季成疏不慌不忙,语气平和却暗藏锋芒,“曾叔爷爷,按大秦律法,女子若离开夫家,她所有嫁妆都得一并带走。母亲当初嫁入季家时,嫁妆丰厚,其中有一家生意颇为红火的绸缎铺子,曾叔爷爷你应该还记得吧?之前,母亲念及你是族中长辈,将那家铺子送与你,以表敬意。如今若要母亲离开季家,这铺子自然也得还回去。”
季老爷子闻言,脸色顿时青白交加。
他紧紧握住拐杖,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那家绸缎铺子,这些年在他的经营下,生意蒸蒸日上,他怎舍得拱手归还?
“爷爷爷爷……不要啊,那是咱家的铺子!”他的两个孙子见状,焦急地叫嚷起来。
“你们两个没出息的!”季老爷子瞪了两个小辈一眼,目光又在林落元、季成疏之间来回流转,最终只能冷哼一声:“哼,此事暂且作罢!” 说完,他便拄着拐杖,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林落元看着老者离去的背影,感激地看向季成疏:“成疏,今日多亏了你。”
季成疏面色平静,微微摇头,“母亲,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