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教室路上,景优闷头狂走,发现自己走过楼层才稍微慢下。
听见跟着自己的脚步声,她停在楼梯中间平台,语气有点不好。
“你跟上来干什么?”
身后的人犹豫着,缓缓开口,“优优,她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没有。”
吃惊于自己脱口而出的冷硬,景优却不知该怎么缓和,只好僵持。
“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景优咻地转过身,“怎么帮?帮我骂她?还是帮我成绩拿到班级前三?”
“班级前三?”景安有些疑惑,“这是妈妈要求的?”
“.......是王老师要求的。”
“她说这学期期末考不到前三,就到十五班去.....”
忍着眼睛的发热,景优不再看她,将头靠在风能吹过的位置。
景优曾经就读于一所即将倒闭的乡村学校,师资力量不够,她的成绩也不好,且明明可以从高一重新开始,景云芝和张俊却费心费力将她硬塞进一个即将升高三的年级。
尽管十班是排在后面的班级,但如此明晃晃地告诉王老师自己带的班级差所以什么人都可以往里面塞......
更别提王老师曾经还带过一班,只不过遇到了一点事才主动申请到十班。
结果可想而知。
而且,相比较于最差的十五班,十班努力学习的学生并不少。
作为一个插班生,景优既不被不学习的同学接纳,也不被想要学习的同学接纳。
前者混日子看不上她,后者则是完全没空和一个转校生链接关系。
景优不是没尝试过交朋友,但在即将消失三分之二的高中生活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就连赵雪梅都要忙碌于怎么不被教导主任发现的情况下将自己好好打扮一番。
虽然每次都失败了。
没有共同话题,不擅长交际,做不到让人主动靠近。
景优从最开始的期待新校园生活到害怕,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虽然每天回家迎接她的都是温柔体贴的爸爸妈妈,但看见那些完全理不清的知识、跟不上的学习进度和交不上的朋友,景优的笑容肉眼可见变少。
甚至连脾气都在冲向爆发边缘。
可她又不敢朝陌生人和大人发脾气。
只有景安。
景优不能适应这种生活,她觉得自己的思想变得有些扭曲。她总是在不停地想,景安现在得到的一切原本就应该是自己的。
所以她说话重一点也没关系,反正不会有人怪自己。
爸爸不会,妈妈更不会。
“距离期末还有几个月,我可以帮你,你....”
“够了!”景优打断她,“我喊你一声姐姐,你就真把我当妹妹了?你不就比我先出生几分钟?”
“咱俩是亲姐妹吗?都不是一个妈生的!”
“你成绩好了不起吗?你成绩好还不是因为从小就教育资源好?学校,老师,补习班,这些原本就应该是我的!如果我和你一样,有这样的学习经历,我的成绩也会和你一样好!”
“你现在的一切原本是我的!!”
闷雷滚动,白色闪电呈蛛网在云层分裂。
风变大了。
景优吼完就后悔了,面前的人目光平静,似乎没有因为这些话产生任何波动。
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景优重重呼吸着,她瞪着景安,一言不发往回走。
风雨欲来,下午的日光有些暗了。
怒上心头,景优感觉视线都在变得模糊。
这条楼梯太过狭窄,腐烂的树叶和浅浅附着在梯子上的污泥,让一切锋利的边缘看上去都没那么清晰。
十班教室,讲台上的老师声音犹如催眠符。
赵雪梅罕见的没有睡觉,她从课桌摸到了那只消失的钢笔,低声骂了句脏话。
“老师!我想上厕所。”
“下课不去,偏偏上课的时候去....”老师转过身继续书写,“快去快回。”
外面的风很大,赵雪梅刚出来就打了几个喷嚏,她嘀咕着拉上拉链,摩挲着兜里的东西鬼鬼祟祟走向厕所。
正要进门,她听见一阵沉闷的响声。
像是什么物体滚落,最后砸在地面。
脚步一转,赵雪梅来到旁边的楼梯。
紧挨着厕所的这条楼梯,由于较为狭窄,边缘是镂空的砖墙,经常上一秒打扫完下一秒就飘进落叶和雨水,搞得脏脏的,很少有人经过。
而此刻,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站在顶端,大面积的狂风将她的头发吹起来,发尾旋儿一样地转。
距离赵雪梅脚尖十厘米处躺着一个人。
她缩成一团,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脸上。
“景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