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眼倒是一如当年,瞳仁很黑。
不知道是不用因为热,在办公室里扣上的衣领再次解开,景安又看见锁骨上明晃晃的齿痕。
他走到她旁边,眼角翘起,合身的灰色西装显得身形利落,修长。
“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并没有要等待她回答的意思,他接着道:“我过得不好,景安。”
外面的世界风雪绵绵,阴沉的天空,冰冷的空气,一只飞快掠过的鸟儿。
“我很想你。”
有什么物体落在地上,散发着温热。
深黑色的毛衣很修身,她穿着却有些宽松,单薄的布料贴在肩颈,显得身形更加削瘦。
微卷的淡褐色长发随着步伐轻微晃动,她走到电梯门前,按动下行键,面无表情地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
两人隔得很近,但又隔得很远。
她怎么变得这么瘦了?
‘叮’
电梯门打开,她抬起脚。
“景安。”
“那份声明已经作废了。”
灯光无声照亮了这片区域,她抬起眼皮,双眸平静。
“哦。”
电梯即将合上,一个人影走过。
“陆总,您怎么在这?现在要继续会议吗?”
电梯下行,景安无声按动着食指指腹,想起上周五出现在公司楼下的那辆车。
七年,即便这期间也见过几次面,景安也不得不感慨,唐星竹变化很大。
她有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皱纹,虽然不明显,但也足以证明时间的无情。
“景安。”她变得更加柔和,眼神却还是野心满满。
“怎么不去住我给你买的房子?”
“打的钱你一次也没用。”
“为什么?”
车内开着暖气,还是秦良在开车,他也老了很多。
景安抱着背包,静静道:“我自己能挣钱,暂时用不着。”
唐星竹叹气,“好,那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不回?”
“工作忙。”
“你上大学也要工作?”
“学习忙。”
“........”
“我知道你大学不止忙学习,你还去兼职,攒钱寄给景家,帮张俊补交治疗费。”
她有些不解,“这种事你直接告诉我啊?为什么不说?”
张俊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好,被裁员后去开出租车,压力大,作息不规律。
景安大二的时候他进了医院,高昂的费用几乎花光了景家所有积蓄。
接到景优打过来的电话时,她还在上课。
景优在淮宁本地的大学读书,刚开启大学生活没多久就受到了这样的打击,在电话里哭得很惨。
景安没有多说什么,只问还差多少钱。
三十万。
那个时候,景安还在庆幸,庆幸自己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她可以靠着这个名头找到很多兼职。
没课的时间她就去工作,不重要的课程也翘掉,天天早出晚归,她接近一米七的个子,愣是瘦到了不到九十斤。
两个月她就寄了十万块钱过去,身体也垮了,在医院的过道病床上躺了一夜。
那年京市的冬天很冷,但奇怪的是,回想起来,景安却觉得那晚很温暖。
第二天早上她就接到景优电话,说景云芝终于从亲戚手里筹到了剩下的治疗费。
“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要?”车内,唐星竹又问。
景安却轻轻笑了一下,“她不会想用你的钱的。”
“你什么意思?她/他是谁?张俊?景优?景云芝?”
唐星竹从景安眼里确定,“景云芝为什么不会用我的钱?”
“她一个小学班主任难不成也有不吃嗟来之食的傲气?”
“自己老公都快死了还逞什么能?”
唐星竹好像很生气,发完火她自己也觉得莫名。
自觉失态,她偏头看向车窗外璀璨的灯火。
半晌,她突然道:
“景安,有件事我要和你道歉。”
“我不该让你填那份文件。”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