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桥口说无凭,梁潮只当他是装逼,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换做平时,郁桥是不会争辩的,毕竟他也没办法自己就是枫钰帝本人。
但是今天,这幅名叫《行宫鸳鸯戏水图》的画被毁了。
画的价值决定了毁画者的犯错程度,比如这幅画真的被冠以八百年前的枫钰帝所作,价值连城,那毁画者的行为是涉嫌犯罪的。
虽说烟烟是七岁孩童,不会面临牢狱之灾,但肯定会祸及家人外,并且,这对小孩子本身也将会是一个终身的污点。
郁桥转身走到江以烟的面前,蹲了下来,摸着她的脑袋,轻轻地问她:“告诉哥哥,你为什么要弄脏那幅画?”
江以烟转头睁着大眼睛望着他,沉默了会儿,委屈地说:“烟烟不是故意的。”
“嗯,哥哥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江以烟见郁桥相信自己,心情好了不少,坐起来,和他手舞足蹈地比划:“我在画画,那个厨师姐姐非要来打扰我,问四舅舅最近干什么?要去哪里?喜欢吃什么?还说要亲自送我回家。”
“他太吵了,像只非洲大蚊子,比梁潮还大的那种。然后我就……”
梁潮无语:“什么叫比我还大?”
“你别插话。”郁桥安抚性地捏了捏江以烟的脸蛋,“然后烟烟就怎么了?”
江以烟叉腰生气:“我让他闭嘴他不闭,然后我就掀了颜料盘,把颜料抹他嘴上了。但是我没想到,颜料会跑到墙上的去。”
郁桥:“……”
梁潮:“……”
听明白了,小孩子生气撒泼,动作没轻没重的,不仅把颜料往人身上泼,而且还泼到了墙上,结果墙上刚好有幅画。
梁潮扶额:“这暴脾气,也不知道遗传谁的,再这样下去,迟早无法无天。”
郁桥的关注点却不在这儿:“烟烟,这个厨师姐姐是谁?”
“就是老师的大孙砸。”
“?”郁桥愣了愣,“孙子?姐姐?”
江以烟来劲儿了:“哥哥,我跟你说,他超级像女的,说话还这样……这样……”
不得不说,七岁小女孩儿的表演天赋还是很惊人的,她从沙发上跳下来,学那个所谓的“厨师姐姐”,动作柔弱,走路扭腰,身姿婀娜极了。
梁潮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郁桥问:“因为这个,所以你不喜欢他?”
江以烟爬回到沙发上:“才不是,是因为他天天向我打听秦序舅舅。”
郁桥:“……”
郁桥真诚评价:“你秦序舅舅还是蛮招人喜欢的。”
梁潮赞同:“是的,你都不晓得,追我哥的那些人,一点也不夸张,真的是男女老少啊。”
“郁桥哥哥。”江以烟拉住郁桥的手,小脸露出沮丧,“外祖奶奶和外公会不会讨厌我,然后把我丢出家里呀?”
“不会的,虽然烟烟犯了错,但知错就改就好。”
“可是他们说,那幅画好贵好贵的。”
梁潮终于心疼孩子了一回:“怕什么?咱家缺那点钱吗?毁一百幅一千幅一万幅,我们也赔得起。”
但这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慰的效果,小女孩儿依然很沮丧和难过,重新捧起手机,委屈地唤了句“舅舅”。
梁潮自言自语:“麻烦就麻烦在,元老爷子是烟烟外祖家的近友。虽然最后肯定不会让烟烟怎么样,但到底会伤了两家的和气。”
郁桥默了默,说道:“如果这画是假的呢?”
“你又来。哥们儿,讲话带点儿实力好吗?”
郁桥直直地看着梁潮,态度难得很严肃正经:“你刚说,这幅画是枫钰帝什么时候画的?”
“辰佑十二年,夏天,在京郊行宫避暑的时候。”
郁桥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梁潮觉得郁桥从上到下都透露着神秘的、怪异的感觉。
郁桥抿了抿唇,说:“史书没有记载吗?辰佑十二年的四月清明,枫钰帝在前往东洲皇陵祭祖时遇刺,虽然没有危机性命,但右手从掌心至上臂关节受了重伤,一直养到秋末才勉强能提笔批示奏折。”
“而你说,这《行宫鸳鸯图》是他在当年夏天画的,可他右手都残了,秋末才好,所以他是拿什么画的?”
梁潮:“……”
梁潮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听到自己说:“右、右手残了,那会不会是用左手?”
郁桥翻了个白眼:“你问问你哥,他都要专门给枫钰帝拍传记了,应该知道枫钰帝不是左撇子吧?”
“……”
梁潮的沉默震耳欲聋,瞪得老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对郁桥的震惊和佩服:“不er,你对枫钰帝也是个研究怪?”
之所以用“研究怪”这个词,是因为郁桥对枫钰帝的事迹太了解了。
如果是一些浅显的,比如能在历史书上或者影视剧上能广而学之的大事,那还可以理解。
问题是,他只是说了“辰佑十二年夏天”这么一个关键词,郁桥竟然就能想到枫钰帝在这一年的春天遇刺了,右手受伤了,秋天才好,从而推翻《行宫鸳鸯戏水图》是假的,其作者并非是枫钰帝。
梁潮挠了挠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他顿了顿。
“不对。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胡诌的吧?”
郁桥提醒他:“现代网络那么发达,你上网搜搜不就好了?”
梁潮掏出手机原地搜索,好半天以后,眼神幽幽地看向郁桥,冷笑:“好好好,你果然耍老子。”
“?”
“你说的事,我根本就没在网上搜索到,连AI都说你在杜撰。”
郁桥的心情顿时很烦躁:“不可能。”
“还不信?行,你说史书记载,到底是哪本史书,你说说?”
郁桥想了想,后代史官有没有给他编写传记,他暂时不得而知,但当时他的史官是明确有记载这些事的。
“emmm……《枫钰帝实录》。”
“没检索到。”
“那……《钰帝起居注》呢?”
“也没检索到。”
“……”狗官,你把朕的事迹都编纂到哪儿去了?
好好好,等朕哪天穿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阉了。
梁潮收起手机:“笑死,我就说你搁我这儿装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