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A大回来以后,梁潮闹着要直接杀去元家,揭穿元金青的轨迹,给江以烟找回公道。
然而郁桥一句提醒,瞬间让他熄了火:“罗教授的节目播了吗?”
“……”也是,距离周末还有好几天呢。
梁潮郁闷死了:“为什么罗教授不干脆就今天帮我们作证啊?明明也不会耽误她多长的时间。”
“因为只有当罗教授是罗教授时,她的话才具有权威性。”
“什么意思?现在她不是罗教授吗?”
郁桥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对他的怜爱:傻瓜,这都不懂。
梁潮:“……”
梁潮:“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梁潮:“她的研究还没经过权威渠道发表,现在只身和我们去元家,元金青只会以为她和我们是串通好了,去帮我们做假证的。”
郁桥摸了摸他的脑袋:“真聪明。”
“……”
梁潮气得磨牙,真是倒反天罡,一惯只有他把郁桥当傻子的份儿,今天反过来,姓郁的上位了。
等着,本少爷一定要找回我的场子。
*
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的,这说的不是秦家,而是元家。
元家白白损失了一幅“价值连城”的古画,又迟迟得不到秦序的补偿,急得那叫一个上蹿下跳,好几次致电秦家老宅讨要说法。
秦家老宅主要是老夫人在应付,对秦序的冷暴力感到很尴尬,也几次打电话给秦序做思想工作。
“孙儿啊,小妮子毁了人家的画,咱们总要表一个态吧?”
“你之前答应你元爷爷的,把新国馆二楼的西南厅给你元爷爷,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呀?”
元金青想进国馆想了一辈子,如今一把年纪了,半个身体进了棺材,再没机会进去,以后投胎十辈子都没机会。
然而作品能进那地方的,其作者从来没有一个是活着的,他想做第一个,野心勃勃,可惜没那么运气和背景。
用一张八百年前枫钰帝亲手作的天价古画从秦家手里换一个抄近路的机会,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看秦序大不大方了。
秦序当然大方,但不是慈善家。
“奶奶,”秦序手机开着免提,目光一会儿在工作用的电脑屏幕上,一会儿若有若无地游到旁边某个正在沉迷画画无法自拔的年轻人身上,嗓音一惯的漫不经心,“您放心,欠元老爷子什么,我自然会还他什么,请他无须担心,只是需要请他耐心等我几天。”
老太太一听这话,终于放心了:“好,孙儿做事我放心,我这就把你的话告诉老元。”
电话结束以后,秦序保持着一个坐姿没动,目光先是长久地停留在郁桥专注的脸上。
他骤然想起罗教授带的叫小颖的研究生所说的话,说郁桥长得很美,是一种Omega的感觉。
梁潮又说Omega的感觉就是人夫的感觉。
人不人夫的,秦序倒没什么见解,但他觉得,嗯哼,很可爱。
目光下移,落在年轻人被白色微微透明的衬衫包裹着的上半身,下摆挤进了裤腰里,衣服空荡荡的。
腰,忒细。
秦序觉得口渴,舔了舔干燥的唇,起身去接水。
后来几天,元家果然没有再蹿跳了。
罗教授参加的那期《枫朝论鉴》播出前夕,枫都御岛1号别墅爆发出了一声差点掀翻屋顶的惊叫。
“啊——!!”
“真的假的?”
“这确定是你画的,而不是你电子打印出来的?”
梁潮激动得仿佛要变身,因为他实在难以想象,郁桥这几天啥也没干,光搁家里沉迷画画了。
起初梁潮还不以为意,寻思着这货可能又抽什么风了。
今晚,郁桥终于结束了他的画作,把毛笔一扔,拎着画找到秦序,板着脸傲娇地问:“这画画得如何?”
梁潮也在场,抢过画,嗤笑嘲讽:“哎呦,让我看看郁大画家的大作。”
卷轴一展开,笑容呆滞住了。
片刻后,他不信邪,掏出手机,翻出了元金青的《行宫鸳鸯戏水图》被毁前的电子照。
“乖乖,模仿得真像啊。”
然后再细品,像已经不重要了,他发现郁桥画得反而更好看。
刚好,桌上有个放大镜来着,他随手拿起来,对着画就是一顿细微观察。
“卧槽。没想到你画画还是有点水平的。”
“这鸳鸯的羽毛,放大了看竟然根根分明,而且能看出下面是湿的,上面是干的。”
“还有这水,正常看没什么,细看水底下还有水草、鲤鱼和柳树的倒影。”
“等等,我发现bug了。”
画得好看归画得好看,可算让梁潮逮到bug了。
他戳了戳画里的这对鸳鸯:“公鸳鸯和母鸳鸯长得不一样,你怎么画了两只公鸳鸯?”
郁桥的眼珠子转了转,耳朵有点热,不想解释。
秦序站在他的身侧,把他别扭的反应瞧得明明白白的。
“两只公的有什么不对吗?”他说。
“当然不对了,难不成鸳鸯还有搞基的?”
秦序笑了一下,说:“陛下,你觉得呢?”
“……”
“咳。就是……朕、啊不是,我是猜的。就是如果枫钰帝的右手没有受伤,真的画了这幅画,他所看到的鸳鸯,应该就是两只公的。”
梁潮还是不懂:“为什么啊?”
郁桥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对秦序说:“到时候,你就把这幅画还给元大师吧。”
“?”梁潮震惊,“闹呢?你画的值几个钱?”
郁桥当场不悦:“怎么?朕画的不行?”
“行。好看。但我说了不错,你得过了画圈那群什么艺术家的关才有含金量可言。”
郁桥冷笑:“姓元的一幅假画又能值几个钱?”
“话可别这么说。《行宫鸳鸯戏水图》不是枫钰帝画的,但是万一是哪个其他古人闲得蛋疼,冒充枫钰帝的手笔画的呢?如果真是这样,那烟烟毁掉的那幅画虽然有枫钰帝做著名以后来得那么价值连城,但肯定也不会便宜。”
郁桥听乐了:“冒充?我看不是闲得蛋疼吧,是闲得脑袋痒。掉脑袋的罪,他可真敢犯啊。”
梁潮愣住:“啊这……也对,冒充皇帝,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既然如此,那这画到底是哪儿来的?作者又到底是谁呢?”
这个答案,恐怕只有元金青本人知道,梁潮只好跳过这个话题。
过了会儿,梁潮又嗤笑说:“你这不行。模仿得虽然不错,但人家是张古画,你好歹也还人家一张古画呀。”
郁桥眉宇紧锁,就很烦躁。
朕亲自给画的画,名声传出去,那幅不是天价之作,怎么就比不上那幅假画了?
“就是说,要把它变旧了就值钱了,是吗?”
“是这个意思。”
郁桥把画卷起来,杀气腾腾地回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