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院首也没有和两位仙尊达成一致,舍弃自己的立场投到两人这里。
很可以理解,毕竟他和两位仙尊本就不熟,一开始立场相左,后面沃兹华斯也没有展示给他能够顶得住仙门攻击清缴的力量。张院首觉得这两人的加入只会让后续的仙门灾祸来的更猛烈也更漫长,并不会改变结局,所以也拒绝改变立场。
沃兹华斯觉得他的判断很有道理,也懒得劝解。
“仙尊最终想要构建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大炎呢?”即使双方达成了‘继续我行我素地互相敌对’的共识,出于对这位奇怪仙尊的尊重,张院首仍问他。
“张院首希望大炎成为什么样的土地呢?”沃兹华斯回问道。
老爷子便陷入沉默,他作为修士,修得一身化神修为,回到大炎朝廷做了个维持修士尊严、也通过压迫缺满保护缺满的枢密院院首,未必对这国家没有一丝期待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他当然想说自己希望这片土地好,希望凡人不被压迫,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希望修士和凡人一样愉快相处,修士的才华都能得到发挥。
但这很可笑,放眼修仙界,修士获得伟力以后和凡人平等,就像人类和猫狗牛马一起把酒言欢似的可笑。
张院首是真正的修士,一位化神大能,他明白修仙界的常态是什么样子——并不是说大炎的状况异常,所以正常的情况就比之大炎更加和谐美好,世界、至少修仙界不是这样运行的——在这样的前提下,在缺满获得了正常力量马上就会变得和仙门压迫凡人的修士一样的预期下,老爷子觉得所有的愿望都是虚妄的梦话。
他当然想,他当然不能说。
面对沃兹华斯的问题,张院首只是沉默。
沃兹华斯便明白了,他平静地笑起来,长长叹息。
这场景下,张院首自然也开心不起来。
他沉默片刻,想起了另一个话题。
“归元叛军那里……之前是否出现过比肩化神的强者?仙尊可对此事知情?”
回答的不是沃兹华斯,旁边闭目养神的女士没等他话音落下,睁开眼睛扫了院首一眼,闭眼抛出结论:“你打不过他。”
张院首苦笑起来,他本来听了下面毛真人传来的消息,还想去会一会那位归元的大能呢。
“别伤心,院首”沃兹华斯柔声安慰,他和塞西莉亚反正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对一切事都没有认真往心里去过,“我们之间的争斗,在仙门得知一切情况后介入的时候自然分晓,你现在出手不出手,对于仙门介入和我们、和归元对上的未来而言都无关紧要。请您千万不要为一时的得失而伤心,既然有这样宝贵的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旁观的机会,为什么不利用起来呢?让凡人去争斗,让他们走出自己的路,或者坚定自己的制度。我们这些大修士在旁边看着,等待结果,同时等待我们的战场来临,这不也很好?”
好吗?
张院首对此唯有苦笑:“对于您这样的大修士来说的一次尝试和等待,对于很多凡人和缺满,可是飞蛾扑火般的一生啊。”
“他们宁愿这样冒着沙头的风险来造反,也不肯像真正的蚕蛾那样在暗处结茧吐丝,然后默默死去,不是已经给了您回答吗?”沃兹华斯问道。
“凡人并不知道等到仙门插手会发生什么。”张院首说,“您给了他们虚假的希望。”
“虽然我想说,在我来到大炎之前,大炎归元轰轰烈烈的造反队伍早就拉了起来。”沃兹华斯说道,浅棕色的眼眸注视着老爷子苍老的双眼,笑了起来,“但是,院首,你看,我早知道仙门在这些事里扮演者幕后遥控的角色,还是掺和进来。我可是把脑袋都别在了裤腰带上参加凡人的造反事业了,请您多少对我的态度有些尊重吧?我可是很认真的。”
院首沉默下来,他想起了定城钟下的阵法,那万年来建成,几千年来所有人都只能原样维护、不再能理解优化的阵法被这两人捣鼓了几个月修改了不知名的功能。也想起下面人给他汇报的如今受灾地区的归元叛军在采用不知名的技术聚集水汽,这位仙尊派弟子赶在朝廷出兵剿灭叛军之前分发食物。
可划定下大炎规矩的,毕竟是……仙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