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是您,让年仅十五的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番苦诉,阮知知原以为能换来父亲的一句道歉,可是没有,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
也没有冲她发怒,许是因为她明日就要进宫,他不敢动她罢了。
越发觉得悲哀又可笑,阮知知起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谬诞的晚宴。
回到房中,阮知知最后一次驻足于窗前,望着那棵古树。爱恋的目光最是深沉,仿佛藏匿着一片汪洋,能将万象吞噬。她一瞬都不舍眨眼,要将这关于他的一切都记在心底。
她平复着语气开口,仿佛在述说一件生活小事。“明日我就要入宫了。这一次,你不能跟着我。”
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似黄莲在口,笺书难言。良久之后,她才鼓起勇气哽声道:
“和亲那日,你送我至城门,可好?”
回应藏在风中,无声无影。阮知知期许地等了很久,最后,她失落地收回目光。失望至极,她抬手准备将窗合上。
“好。”
就在窗户即将紧闭之时,古树上传来一道冰冷深沉的声音。
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回应,她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她记不清对着古树说过多少话,久到她都快忘了他的声音,久到她以为听错了……久到,短短一字,就让阮知知潸然泪下。
她背对着身不敢回头,任由泪洗满面。宽大的裙袖垂在两侧,她双拳握紧,极力不让身形因为抽泣而颤抖。她无声地站着。
这几日,她夜里哭过太多太多了,多到她以为眼睛已然干枯。可他就一个字,就让她轰然决堤。
好……他说好。他说,要送她出嫁……
剧烈的痛心让她喘不过气,她抬手将心口揪紧。
偏偏,全都太晚了。
【司年,我多想留在这个房中,多想每日在窗前与你说说话。哪怕只是我一个人在发牢骚,但我知道,你有在听。我多想,再听听你的声音……我害怕终有一天你会将我忘记,害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了。你是我在这府中,唯一的留恋啊】
可是,一切没有办法了。
——
翌日,阮知知秘密进宫,她自此从阮家除名,过继到皇贵妃名下。
此后,阮父一跃成为南晟太尉,阮晏舟官晋兵部尚书,阮母被封二品诰命夫人。阮府风光无限。
从此,再无阮知知,只有安民公主。载入史册,流传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