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斧砍斫在船桨上,发出咔咔木料破碎声,只两下,周大湖手中那根柔韧性还不错的松木船桨就被断成了两半。
陈付明携武器威势,挥舞猛攻,连连斩断船桨木柄,顺势一斧砍到了周大湖肩头,使劲下压,誓要把他如这根船桨一劈两断。
周大湖肩头渗出鲜血,一手抓住斧背,另一手往前一戳,掌中断木茬刺进陈付明肩头,趁他一僵,狠狠一脚把他踢了出去。
陈付明一个翻滚,握着斧头跃到另一条乌篷船上,拔出木茬扭了扭肩,伸出舌头舔一口斧刃血液,随即啐掉,嘿嘿一笑,“也不过如此,周大湖,你以为是谁!澄庆帮大仗子,哈哈,真是好威风啊,我好怕呀!呸,我看你的血与别人也没什么两样!什么狗屁的澄庆帮大仗子,我呸呸,你就是一条狗,孟水生养的一条狗!”
周大湖旋身一脚,把一名偷袭六儿的澄湖帮众踹进湖中,又一掌拍在一名想跃上乌篷船的,怒极喝斥,“□□娘的,无情无义的东西,不配提师父老人家的名字,他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收了你这个恶贼入门,临死前还叮嘱我,要是你再作恶,定要清理门户,绝不轻饶。”
陈付明面皮发僵,握斧再次跃来,“周大湖,我最恨的就是你这样大义凛然的模样!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孟水生那个老东西只夸你好!好啊,清理门户,今日先清理了你,你逃不掉的,此处就是你周大湖的丧生之地!兄弟们,给我杀,活的带不回去,死的也有五十两银子!”
众人一起攻了过来。
六儿把手上斧头甩给周大湖,“大哥,接着。”
顿时,两把斧头撞到一起,砰砰声中,火星四溅。
陈付明故意脚上使力摇晃乌篷船,周大湖为了顾及六儿,还要招架众人围攻,渐渐落入下风,陡然,一个澄湖帮众偷偷从水下跃起,一把擒住六儿脖颈,往后使劲就把他拖进了湖中。
“六儿!”
周大湖一斧劈开陈付明,就要往六儿扑去。
“别动,动我就杀了他!”
那个帮众一紧胳膊,长刀架到了六儿脖颈。
六儿奋力挣扎,手肘往后捣向那人胸膛,完好的那条腿拼命往后踹。
“再动我就抹了你脖子!”
长刀在脖颈处拉出细长血痕。
“你杀了我,杀了我啊!”六儿狂叫。
“周大湖,还不束手就擒!”陈付明狞笑起来,“你不是最爱重你的兄弟吗,见死不救?哈哈哈,我看你还有何颜面立在澄湖上!”
周大湖浑身僵住,握斧的手攥得死紧,手背青筋条条爆出,心头怒火喷勃,可凝滞一瞬,他的手微微一颤,就要丢下斧头。
“对对对,丢开斧头,我就不杀你这个兄弟,随我去见县令老爷,也许县令老爷一心软,就会饶了你这个最大的澄湖水匪,哈哈哈……”
澄湖帮众跟着一起狞笑起来,“哈哈哈……”
猖狂笑声传递,震得湖水划出一圈圈水纹,就在此时,突得一声惨叫,那个勒住六儿的澄湖帮众往下一沉,连同六儿一起消失在了水面上。
“谁!”陈付明一惊,盯向水面。
周大湖迅速握紧斧柄,朝着湖中一跃。
“谁!是谁!快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陈付明额角狰狞,眼睛暴突,愤怒大吼。
湖面平静,映着清冷月光,水波不兴,仿佛两人被水鬼拖了下去,哪还有人的身影,立在船上的澄湖帮人开始惶然,隔得一会,十七八米开外,才浮起两个脑袋来。
“那儿,在那儿!”有人大喊起来。
两个脑袋浮在水面,快速往前游动,不多会,又一个脑袋浮起,正是周大湖同他们汇合到了一起。
“他们有同党,追,快给我追!”
陈付明挥舞着斧子怒吼,这一变故真是让他出离愤怒,他一脚踹翻挡在面前的澄湖帮人,抢过船橹死命摇了起来。
澄庆帮匪首,生擒一百两,尸首五十两,澄庆帮匪贼,生擒二十两,尸首十两,这可是县城告示上大印盖戳的。
一百二十两,眼见就要长腿飞了,澄湖帮众简直要疯,一个个抢了船桨大力追赶。
众人一齐划桨,速度飞快。
摇橹船与三人之间的速度在缩短。
陈付明泛着汹汹怒火的目光在三颗一沉一浮的脑袋上定了一会,又移到前方东岩山看了看,随后阴沉着脸把橹交给另一人,活动活动肩臂,站在船头,拉开臂膀,又一次把手中斧头狠狠砸了出去。
铁斧旋转,飞速划出一道弧线,朝着孟嘉树脑袋上砸去。
孟嘉树很兴奋,游得飞快。
他脸上还蒙着块布,是大哥要求,从衣摆上撕下来的。
这样,他们就认不出他是谁啦。
大哥说,不要纠缠,把人带上岸即可。
看在白色小马驹的份上,他会很听话的。
孟嘉树双腿使劲蹬着,一个划动就能窜出一米多,这游水速度相当迅捷了。
他正游得兴起,哪还注意到头顶即将落下的飞斧,周大湖一手扶着六儿,双腿猛蹬,心中早已泛起惊涛骇浪,嘉树怎会在此,等他听到风声,再一侧头,惊得三魂丢了七魄,扬起手甩出斧子,可哪还来得及!
“小心!”他惊呼一声。
却听得叮一声脆响,那柄斧头一个摇摆,呼呼旋转着,擦着孟嘉树身旁落进了水中,砸起一道二米多高的水花。
周大湖猛然转向东岩山,丛丛草木摇晃,看不见人影,可知,那里还有人在等着。
一颗小石子,弹飞了致命一斧!
这是来了强力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