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被留下的瘦小衙役哪耐烦等村民们一点一点挖开废墟,嫌弃此地晦气,胡乱找了个向阳山坡随手一指,就算完成任务,嚷嚷着肚饿跟孟水根要早食吃。
孟水根无法,跟村民们交待了一下,让孟枇杷带着仍在瑟瑟发抖的孟雨和女娃们一道下山安置。
两条乌篷船,孟水根载上衙役,孟枇杷载上孟雨和孩子们,回到孟家庄。
在晒场上,村民们围拢过来,询问情况。
“水根啊,东岩山上出啥事了?闹了这一夜的!”容奶奶杵着拐杖问。
“水月庵遭祸,上上下下二十多口全被澄湖帮给杀了,连庵堂都被烧没了!太惨了,尸体烧得焦黑,都辨认不出谁是谁!”孟水根长叹一声回道,“可怜哪!”
“呸,谁说是澄湖帮,哪来的澄湖帮,县令大人说了,那是从外乡流窜过来的盗匪干的,我问你们,庄上可有外乡人?现在外乡人四处流窜,杀人越货,抓到了就是杀头的罪!藏匿他们也有罪,抓到了同样要杀头!”
众人一下噤声。
孟水根忙笑着回道:“哪敢啊,我们孟家庄没有外乡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来来,两位上差,到这里坐,我让她们马上帮你们准备早饭!”
孟念弟隐在人群中,把这话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她心头窃喜,木先生不就是外头来的吗,听那口音必不是本地人,原想着他生得英俊,与她也是有那么几分可能,谁知……如此不识趣,那就不要怪她了!况且,藏匿他的孟枇杷一家,知情不报,是不是也要被杀头呀!
要是没了孟枇杷一家,那二十亩水田……
怨恨浮上心头,孟念弟观察着周围,绕一圈躲开众人,就朝两个瘦小衙役走去。
“大家伙别围着了,有事的忙去吧,没事的去东岩山帮帮忙,这天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下雨了,要是那些师父们刚经了火,再淋雨……”
众人渐渐散去。
孟念弟就要走到衙役身边了,“两位大……”
突得,一只手一把拉住她头发,把她整个人都往后扯了过去。
“啊,孟枇杷你……”
啪,一个巴掌甩到她脸上,孟枇杷怒骂,“吃着锅里的想着碗里的,你要不要脸!”
“你,你胡说什么,孟枇杷你个贱人竟敢打我!”
孟念弟被一巴掌打懵了,等反应过来,忙两只手往孟枇杷脸上抓去。
两人顿时扭打在了一处,头发被扯散了,衣裳被扯坏了,形容狼狈,尘土飞扬。
“这是怎么了?”
两衙役问。
孟水根心知不妙,忙掩饰道:“能有啥事,乡下丫头也就那点子事,今日你喜欢我,明日我喜欢他,芝麻大的小事看得比天还大,这不,吵吵嚷嚷的污了上差的眼!别管她们了,上差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做条红烧鱼吧,再炒点花生,喝上两盅?”
一个衙役领会地笑起来,“这敢情好,快快!让人赶紧弄上来!再烧个酸菜鱼头汤,汤要炖奶白色的!”
“有虾吗,弄点虾吃!盐水的或者油爆的都行,量弄大一点!”另一衙役舔了下唇,暗咽口唾沫。
孟水根忙让人弄去,又说回家提坛酒过来。
两衙役很是高兴。
孟枇杷抓着孟念弟离开晒场,一路提到祠堂前。
“孟枇杷,你怕了,怕我说出木先生是外乡人,怕他被抓去连累你一家都要被杀头吧!”孟念弟高声叫起来,“来人哪,快来人,孟家庄里有外乡人啊,你们快来抓!”
孟枇杷一把扯下她半截袖管,团了团塞进嘴里堵住话头。
孟念弟呜呜直叫,蹬着腿要去踢她。
孟枇杷哪还会被她踢到,提进祠堂按到椅子上。
门口有村民探头探脑。
“快拿根绳子来。”
孟水根提着绳子,亲自把孟念弟绑到了椅子上,“你是想害死我们一庄人吗!平时胡闹由着你们,现在是能胡闹的时候吗!没瞧见水月庵上上下下烧成什么样了!明明是澄湖帮做的恶,偏偏要说成外乡人,这里头的事是我们能掺合的吗!”
他退出祠堂锁好门,转身望向跟过来的村人,“大家伙都给我守好本份,该说的不该说的掂量些!木先生姓谢,谢木春,是我妹子家的小外甥,这几日家里有事回去了,私塾里歇上几日,家里娃娃们都管好了,别在外头胡说!”
众人齐齐应了。
孟枇杷感激望向孟水根。
“枇杷,你也别在这杵着了,你家有鱼吗,赶紧的,先把那两个衙役伺候好打发了。”
“有,有,我马上回去拿。”孟枇杷扎好头发飞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