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半年未出门,今日一曲竟有如此进境,还是姐姐教导有方呀。”
齐暖听见身前的那姨娘开口奉承道。
沈梓文的正妻汤氏笑了笑:“也非是我的功劳,全是宁儿自个儿知道上进。”
“姐姐谦虚了。”那姨娘叹气道,“我回去真该好好念叨念叨青儿,叫她好好和她大姐姐学学。孩子大了真是不由娘啊。”
“我可听说三姑娘于文赋一道颇有心得啊……”
汤氏的话才说了一半,齐暖便见对面席上一个粉裙少女起身,向台上还未离席的沈宜宁走去,看那自信模样,像是要和沈宜宁一较高下似的。
“……没想到连琴艺似乎也很有长进?”汤氏见状自然地转了话头,“妹妹对青儿的培养也是下了功夫的。”
姨娘江氏好容易才从女儿一声没吭就上台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没能第一时间接上汤氏的话,反应过来之后差点失仪摔了杯子,好在汤氏是拦住了她。“她都半年没碰过琴了!这是……这是要气死我么?!”
“妹妹你莫急。”汤氏帮着她放下杯子,劝慰道,“这样,我差一个人过去问问看她是什么情况。万一青儿真有什么妹妹不知的长进呢?今日机会也是难得,青儿也不小了。”
江氏似乎被说得有些意动,汤氏见她神情,便伸出左手对旁边招了招。
站在她们旁边的自然就是齐暖和小灵了。然而小灵隐秘地向齐暖递了个眼色,似并不太愿意去的样子,于是齐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半蹲到汤氏身侧:“夫人。”
“你去寻三小姐,便说我与江姨娘关切她的状况。”汤氏便低声吩咐道,“毕竟今日潞川权贵云集于此,她可准备好了?可需要些什么帮助?”
齐暖自然意会她的言外意,点头道了声是,便自厅侧快步而出绕了段路,走到了大厅的另一侧。
三小姐沈宜青走得自然比齐暖快多了,齐暖过去的时候,她似乎正在和沈宜宁的侍女们争执着什么。
“怎么你们就不信呢。”沈宜青叹了口气,“真的是夫人要大姐姐过去一趟,这又用不了多久是不是?”
“三小姐您就别闹了。”其中一个侍女道,“您方才在席间可未与夫人有过任何交流,就更别提是夫人要您来请大小姐来的了。”
沈宜青抬手抓了抓头发,往汤氏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那又能说明什么?这是夫人之前的嘱咐,你们自然是不知的了。”她转头往自己的身后看去,正准准地看向了齐暖。沈宜青对着齐暖眨了眨眼睛,无比自然地问,“是夫人叫你来寻我的吧?”
她似乎想做些什么的样子。齐暖心中斟酌过一轮,回道:“是,夫人派我来问您是否遇到了什么难处,又需要什么帮助。”
“这……”
沈宜宁的几个侍女面面相觑,之前那开口的侍女甚至还转头看向了汤氏的方向,而汤氏身后本该站着的侍女少了一个……“好吧,我去禀告大小姐。”那侍女终究还是收回视线松了口。
在她松口的一瞬,齐暖注意到沈宜青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台上沈宜宁这曲也正巧奏到尾声,那侍女进入帷幔后没多久,便闻沈宜宁的声音柔柔传来:“献丑了。今日到底以琴会友,总不好我一人独奏,不知台下各位可有爱琴之人,亦可至此献曲于众人。”
台下自是一片喧哗,沈宜宁盈盈一福,转身跟着侍女走出了帷幔。
“是母亲要寻我吗?”沈宜宁看向沈宜青。
齐暖就站在沈宜青身边,她清楚地感知到沈宜青在这时候踩住了她的裙子,“是呢。”沈宜青笑了笑,“夫人想知道这宴中可有姐姐你看上的人,姐姐知会她一声,她也好有个因应。”
“原来如此。”沈宜宁点了点头,自然地回头对身旁面带隐忧的侍女吩咐道,“既然是母亲寻我,你们也不必跟过来了,左右也就这么几步路。”
“可是……”之前开口的侍女还想劝阻,“还是让我们与您一同前去吧。”
“唉,你们怎么这么磨叽。”沈宜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面色有些不虞,“我好歹也是个小姐,再连上夫人派来的侍女,这还信不过吗?”
“安宁也是担心我的安危。”沈宜宁笑道,“好了,不必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名为安宁的侍女实在不好劝阻,终究是由她们去了。而沈宜青这才收回踩着齐暖裙子的脚。她热切地拉住沈宜宁的手转身,随口对齐暖道了声跟上,于是三个人便就这么出了大厅。
有意思。
齐暖跟在她二人身后的时候不由如此作想,她开始未见到沈宜青时还以为她是个不识大局的乱来之人,等到听见沈宜青假称夫人要见沈宜宁时,又以为她想对沈宜宁行什么不轨之事,直到最后沈宜宁出来和沈宜青一唱一和地讨一个自由的间隙时,齐暖才蓦然发现……原来这两个人,是一伙的。
而正如此作想时,一直走在齐暖身前的沈宜宁和沈宜青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一同看她。
齐暖瞥了眼周围,发现这是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此时厅中不知何人又奏上了琴,悠扬的琴声清晰地传入三人的耳中,但很显然此地没有一个人会关注这些了。
“能行吗?”沈宜宁看着齐暖问沈宜青,面上尽是担心的神色。
“没办法了,她们看得太严,抢出一个人来已是不易。”沈宜青盯着齐暖道,“我们运气还不错,这侍女身高和你大差不差,刚才看来也算是机灵,足够拖一会儿的了。”
听到这里齐暖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她们到底想干什么了……她尚在斟酌自己是装作侍女配合她们还是冒险暴露身份探知更多信息,便见沈宜青已经上前一步,以手为刃要向她劈来了。
齐暖心念电转,内功一运走至脖颈,同时沈宜青手刀劈来,她就这样闭眼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