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连几日,都是在翻地耕田。
盛樱里知道,这是在追春分耕种呢。
山上哪怕冷些,农耕时节也不可太迟。
清晨,放眼望去,满目的浓雾茫茫。
盛樱里站在柴房门前愣了几息,才慢吞吞的反应过来,下雨了。
整个寨子都笼罩在白雾青雨中,隐有人声传来。
因着这场瓢泼大雨,清晨没有去翻地。
可寨子里的人也没闲着,各自手上都忙着事。
盛樱里与江大嫂耳语几句,后者看她一眼,朝那扎堆儿洗菜的妇人走了过去。
“走,咱们也逛逛。”盛樱里与乔小乔说。
如她说的,他们几个这几日安分的很,乖乖巧巧翻地,本本分分吃饭,下工了就自觉回到柴房,还不忘将门关好,隔绝夜里的山风。
陈绍那日说的话,她记着呢,獠牙嘛,不给他们看见不就好了嘛。
屋舍连成片,多是竹木茅草搭建,瞧得出来,是就地取材了。
“湖州那边来信说,怕是要抵不住了。”
陈绍翘着脚靠坐在桌沿说。
贺霖眼也不抬的“嗯”了声,正将手里的馒头掰碎了喂怀里喵喵叫的小白猫。
陈绍看了片刻,忽的问:“真不打了?”
闻言,贺霖抬头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可气氛却是沉了沉。
“得,”陈绍举手投降,忽的又想起一事,道:“刚过来时,三娘说南边儿那两间房收拾好了,什么时候让柴房里那几位搬过去?”
“再说吧。”
贺霖语气淡淡。
小白猫嫌弃他掰得慢,一只爪子纡尊降贵的搭在他手心喵喵叫着催促。
贺霖又掰两块,看着它舔着吃掉。
“誒?”陈绍朝他促狭的挤眉弄眼,“你不是对那姑娘有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舍得让人一直睡柴房?”
“闲着无事,就滚去翻地。”贺霖沉声道。
陈绍“啧”了声,朝旁边的窗望去,顿时乐了,喊他来瞧。
闻声,贺霖淡漠扫了眼,无语的偏过脸去。
屋外倾盆大雨,那俩人散步似的悠闲,也不知从哪儿寻来两个盆,挡在脑袋上,远远的瞧着,活像是木桩子成了精。
木桩子可不觉得,悠然飘远。
逛过一圈,盛樱里说:“这寨子倒像是村落。”
江大嫂也回来了,闻言点头道:“那些妇人话里话外的,也不像是对这匪贼有怨。”
“这就奇怪啦……”盛樱里双手托腮,喃喃自言。
吃过早饭,盛樱里刚想去找邓登登和江鲫,就见两个人朝她们这边过来了。
她脚步一顿,默默退了回来。
陈绍看见了,促狭的用手肘撞撞身边的人,“就说你别对人家那么凶嘛,都怕你了。”
贺霖不置可否。
雨天,柴房虽是没漏进雨水来,但到底是潮湿难忍。
三人挨着草垛子站着,谁都没出声。
门外,陈绍笑眯眯的喊:“将军夫人,请吧。”
那豪言壮语是盛樱里说的,此时被这样打趣,她捏了捏手指,忍下不好意思,眼珠子朝外面的雨飘了飘,摇头道:“雨天不能出门。”
那无辜无害的神色,若非前面见着,陈绍倒是要当真信了呢。
旁边的人活似被喂了哑药,一言不发。
陈绍心下叹,只能他来当这个好人啦。
“给你们换个屋子住。”他说。
盛樱里眼睛蓦然睁圆,“你们会有这么好心”几个字,明晃晃的挂在脸上,尽是狐疑。
她嘴唇嗫喏几下,问:“马厩?”
陈绍一哽。
又听她小心翼翼的问。
“还是猪圈啊?”
陈绍:……
贺霖眼皮抽了下,一副耐心耗尽的神色,冷声道:“闭嘴,跟上。”
盛樱里:。
出了柴房,往南走。
盛樱里今早刚逛过,北边有个小祠堂,供着许多牌位,旁边就是一间大竹屋,想也知道那是谁住着的。
饭堂在西南,那边也是屋舍最多的地儿,近邻柴房,每日早早的就能听见低语声。
而寨子南边全然不同,靠近寨门和马厩!
要紧的是,这边没住着几人!
盛樱里好努力,才忍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在前面那两人停下步子,转身看来时,她细眉嗖的蹙起,望着面前的屋舍,一脸的不情愿,不高兴,嘴唇憋了憋,吐出两字儿——
“真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