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01年的冬天，池枣已经一岁零十天了，已经能自己扶杆走几步路，然而没人牵着的时候，还并不怎么会走路，不仅如此，也不怎么会说话。

家里人为了能够让她能够快点儿开口，都不厌其烦地每天在她耳边重复一些叠词，包括且不局限于“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之类的。

只不过每次池枣都不说话，也不开口，大人们逗她说话的时候，她就笑眯眯地看着对方，也不知道究竟听懂没听懂。

赵家人都很希望池枣能够先叫自己，为了争到小池枣第一句喊声，一大清早她刚醒来，就有不少人争着抱她，“小枣小枣，叫奶奶，奶——奶。”

“不对不对，”爷爷抢过池枣，“应该先叫爷爷，爷——爷！”

池枣抱着个奶瓶，乐呵呵地看着大人们抢来抢去，就像是看乐子一样，就是不开口。

于是赵家人也拿她没办法了。

一周后，2000年1月18，迎来了南方小年。

为了庆祝这个小年，迎接这个欢喜的日子，赵、程两家在共同的院子里一同设宴，共同庆祝小年。

两大家子人邻居了四五年，早就已经混熟了，池见霜和付佳菱处成了闺蜜级别的好朋友，经常串门。此时这场家宴，她们也是一人带着一个小孩凑在一起说话。

于是……时隔一年，程准又再次见到了住在自己隔壁的这个邻居妹妹。而好巧不巧，这个小妹妹就坐在他的右手边。

程准刚坐下，就感受到一抹灼热的视线在盯着他看，他偏头看过去，就见到一张圆呼呼粉嘟嘟的小脸蛋。

那小孩皮肤白净细腻，还扎着两根十分漂亮的马尾辫，喜庆得就像是贴在门口上的那个年画娃娃一样，总之十分可爱。

程准跟她四目相对，心想这可爱的小孩又是谁？心里正疑惑着呢，身旁那小孩就朝着他伸出了一双魔爪，她伸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就像是一年前一样，紧紧抓着他，眼睛还笑眯眯地看着他。

一些尘封的记忆涌现出脑海。程准下意识就想逃。什么？难不成她……她就是一年前他在隔壁见过的那个丑小孩？

此时付佳菱笑眯眯地说，“哇，一年不见，小枣妹妹还认识小准哥哥呢？”

“是哥哥，他是哥哥。”池见霜笑眯眯地同池枣介绍。

付佳菱说，“枣枣也已经一岁多了吧？会叫爸爸妈妈了没有？”

“还没呢，”池见霜一脸遗憾，“家里人经常逗她，她就是不开口。”

付佳菱捂着嘴巴笑，“不过也没有关系啊，说不定过几天她就会说话了呢？这种事也正常，大院里好几个小孩这个时候都还不会说话呢。”

“但是我记得你家小准，好像是十一个月的时候就已经会开口说话了吧？”池见霜有些忧愁，“我就是害怕，这么晚不说话会不会没这么聪明。”

“你不要这么想啊！”付佳菱出声安慰。

两个女人在这里讨论小孩间说话的问题。

而此时餐桌上的其它大人们还在聊天，聊得热火朝天，都没有把注意力往这边放哪怕是一眼。

也就是这个时候，池枣咧开嘴角，冲程准开心地笑了笑，磕磕巴巴地说出了两个字，“哥——哥。”

本来还在因为这小豆丁莫名其妙又扯自己的手，程准有些不高兴。就算她现在长得这么可爱，也绝对不能跟她拉拉扯扯！正想把手挣脱出来呢，就听到她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哥哥”，程准立马愣住了，眼睛猛得睁得老大。

而不止程准愣住了，在场的所有大人都愣住了，眼睛刷刷往这边看，特别是池枣的爷爷奶奶，眼神像是要杀人，也不吃饭了，丢下筷子和碗，就直接冲着小池枣跑了过来。

“枣枣，你刚才是不是说话啦？你刚才叫的谁，我猜肯定叫的是奶奶对不对？奶——奶，再叫一遍。”

“不对不对，应该是叫爷爷，叫爷——爷。”

只有这两个二老还不敢相信刚才自己的耳朵，宁愿觉得是自己耳背没听清，也不愿意相信池枣刚才叫得是“哥哥”。而剩下的几个大人，眼神都齐刷刷地往程准身上放了过去。

赵爸爸的眼神像是要刀人：好小子！我辛辛苦苦养的小闺女儿不会喊爸爸就算了，凭什么第一句话是先喊的你？

池脸霜和付佳菱一脸懵逼：这这这……这究竟都是什么情况？

程爸爸笑眯眯，心里暗爽：不愧是我儿子。

程准内心：！！！

在一群人心思迥异的时候，池枣笑了笑，再次语出惊人地喊了一声，“哥——哥！”

这一声喊得比刚才喊的所有声音都要大声，瞬间就直接把在场所有赵家人的心都给震碎了。

我亲爱的孙女儿，我可爱的女儿啊！你叛变了！

这场小年夜在诡异的氛围中结束，赵家人一走，付佳菱跟程爸爸程硙都笑疯了。

“枣枣妹妹小时候就很喜欢小准，没想到现在长大了第一句话喊的依旧是哥哥，小准是不是很开心？”

“小准是不是真的也很喜欢妹妹？”

程准本来是想说“不”，但是话都已经到嗓子眼了，又猛地想起来刚才妹妹那张可爱的小脸，和笑起来时眯起来的眼睛以及那声奶声奶气的“哥哥”，都快要说出口的“不喜欢”，在此时此刻瞬间又重新噎回了嗓子眼。

红着脸把小脑袋偏到一边，沉默了。

程硙和付佳菱相视一笑，瞬间懂了，“小准也很喜欢妹妹对不对！”

程准的脸更红了，“不……不喜欢！”

听到这句话的付佳菱，十分意味深长地偏头看了程硙一眼，“看来你这儿子性子和嘴都遗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