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好像也没错，但由宁非说出来就很奇怪。有一点…难为情，还有一点无法形容的感觉。

陌生的情绪。

江狸措不及防地被问到最容易出bug的事，他几乎能感受到双颊在迅速升温。

一时间，只听青年连连解释：“我、我只是想确认你的情绪，并不是…”

“你的意思是，我开心与否对你来说很重要？”

问话人语气平静，磁性的嗓音与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却让这句话变成了“答是就会发生不得了的事”的魔咒。

犹豫半晌，江狸不忍心否认，心头那一点涌动的直觉也让他不敢承认。他干脆闭开不答，假装细心地提醒身边人：“楼梯很陡，你小心点儿下。”

却忘记被提醒的人是个鬼修，就算从万米高空摔下，也不会有丝毫损伤。

但，难道他不答，对方就不会去想吗？

见此情状，宁非心中更坚定了一件事：江狸很喜欢这副皮囊。

原来是这样…见色起意。也好，他若只是喜欢这张脸、这双手、这具身体，那便知道该如何…

突然，宁非发现自己有些悲哀。不喜欢男人，却会因为贪恋他所吐露的情意手软。就连被觊觎，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有了对方的软肋。

他注视着江狸埋头往前走的背影，又看了看被抓紧的手腕，只觉得全身上下如同海绵，肆无忌惮地吸收着这种会上瘾的温暖。

悲哀又如何？

当一个人经历的一切都被安排、被推动，看似友善的在背后评估他的价值，看似情谊深厚的实际是为了引导他的每一个选择。

到了这地步，一份可能真切存在的感情当然会让这个人飞蛾扑火。

江狸若有所感，疑惑地转头，对上那双专注、炽热到几乎有些魔怔的眼。好在，他没有安装解析眼神扇形图的功能，只是觉得宁非的目光直勾勾的。

他回正方向，拉着对方走出酒楼。结果就是好长一段时间里背后发凉，却始终找不到身体问题所在。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一月已过。

明明他们两个都不是原装，但假的刚刚好，彼此都没看出来。江狸以为原主不亲近对方，本就应该和传承的记忆有差距；宁非觉得当年的记忆果然还是太模糊，而且那时候的自己并不关心此人，有出入很正常。

他们在小小的倚竹轩中共同修炼，每过三五日一起出门采买物品——无论如何，宁非都要跟着他——日渐熟稔。

说是共同修炼，实际上是宁非依靠记忆默写了一本剑决，让江狸照着这个练。他自己则将上一世不涉及身体的法决重新入门、奠基。

这一个月的时光，让江狸、宁非建立了良好的室友关系。同样是一个月，李弘却压力激增，不光加快了蜕鳞速度，就连凝聚出的人身都开始脱发了。

他从浴桶中醒来，随手抓抓头顶，却带下一小团脱落的黑发。望着离他远去的头发，李弘深深叹气。

原本这松湖城只有他一只妖，日子别提多快活了。不愁吃不愁穿，甚至还凭弹得一手好琴出了名，被人尊称一声“琴仙”。

“思源！”他唤自己的小厮，“进来！”

说话间，他从浴桶中走出来，周身浮动着白色光影，覆盖在头部以下的躯干上，宛如鱼鳞。等思源推开门，见到的已经是坐在床上、穿戴整齐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