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衣袖中的地级传讯符,该用了,”宁非面色平静,语气温和,像是在引导眼前的女子。
这短短一句话,却让江狸的视线轻微摇晃了几下,似乎是这少女心神震荡所致。两人沉默许久,直到主视角犹豫着开口:“顾…不,宁公子,我只是…”
显然,此人并非方才伪装的那样,对宁非一无所知。
“嗯,师门任务、受人之托、情非得已、血海深仇,”说到最后,青年温润面孔上微妙地生出一丝冷笑,仔细看去却好似没有变化,“你的理由是哪一个?”
他的指尖抚过案上烛台,跳动的火苗倏地凝成冰晶。宁非拾起那枚火焰状的霜花,任由寒气在周遭蔓延:“这枚‘冰魄’,是你初次见面便下在我茶中的,还需要我来帮你回忆么?”
少女踉跄后退,动作间,手中不知何时持了一张符箓,随着风声沓沓作响。窗外,惊雷乍起,电光映照在她脸上。
“你原来早就知道了,”她兀地吃吃笑起来,“为何还要饮下那盏茶?为何要等我启动符箓?你当真这么有自信…?”
冰魄在宁非掌心碎裂,他双瞳望着碎裂的晶花,面色平静:“我只是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答案。"他抬眼时,梦境变得扭曲,“比如——
他的话尚未说完,周遭一切便轰然碎裂,无数零散记忆如利刃般闯入江狸的思绪。他看见……一人在暴雨中抱着另一人的尸身;看见白寻真在血泊中拾起染血的凤羽;看见宁非的手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种种情景,全都有关死亡。江狸不安地蹙眉,眼球在眼皮的遮掩下不断转动,彰显着身体的主人处于梦境。
现实中,宁非将他放置在榻上,自己则在床边跪坐。他用掌心覆盖住那双不安的眼,试图安抚沉湎于噩梦的江狸。
厉鬼的眼神带着出乎意料的悲悯,又像是绝路逢生的渴望。“你是唯一的变数,”他的声音好似情人间的呢喃,“别想再逃。”
与此同时,无数条由鬼气锻造的锁链攀缘而上,缠绕住江狸的四肢,把他牢牢固定。
这时。
“咚、咚咚。”
掌柜立在门外,手上力道很轻,生怕扰了两位仙师的清静。他见房内无声,又轻唤道:“仙师?二位仙师不在么?有人要见你们,自称是您二位的同门呢!”
“吱——”
房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一双幽幽的眼,是那凭空出现在客栈里的仙师。
青年声音低沉:“同门?”
屋内昏暗,没有点灯。掌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总觉得这儿像是什么妖魔鬼怪的老巢。他呼出一口浊气,试图唾走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对,那位女仙师自称白寻真,瞧着年龄不大,身姿清隽,看着确实像是修士。”
“我知道了,”宁非神情冷淡,语气无澜,几乎让掌柜怀疑来者不是他认识的人,“让她过来。”
说罢,他将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外界视线。
不多时。
“宁师兄安好?”白寻真笑盈盈推开房门,袖中法镜烫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