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榭轻咳一声，“你们……在干嘛？”

两人双双停下。

倒是默契地没回答这个问题。

沈榭从黎咒怀里起来，摸摸脸上的伤口，余光扫到地上不知死活的寸头，皱了下眉。

黎咒也顺着沈榭的视线看过去，眸中是不加掩饰的冷蔑，“蜥蜴族自愈能力在星际前排，我又没对他下死手，把他放这几天也没事。”

如果这里是游戏，隔着电脑屏幕，沈榭也这样想。

甚至可以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像手册里说的那样，可以断肢重生。

但现在的一切都太真实了，软踏踏的人体，腥臭的血液，暴起的眼珠，一副被打烂了的样子，拍成照片放在网站上，绝对会被和谐。

会让普通人生理性不适的场景，沈榭竟然没什么感觉。

完蛋，我别不是也变态了吧。

沈榭沉浸在自己的新发现中，眼神复杂地看了会寸头，过了几秒才重新面向黎咒。

黎咒抱住他，当着洛廷飞的面。

“没事了。”黎咒回忆人类饲养指南中的东西，不怎么熟练地拍抚沈榭的后背，僵硬地说：“你已经很勇敢了，你做得很好。”

沈榭抬手，埋在他怀中，黎咒后背的衣物被他抓得有些发皱。

“我没事。”

闷闷的声音传来，声线有些不稳，“谢谢。”

黎咒将他抱得更紧。

并且在此时诞生出不太善良的想法。

如果他一直受伤，一直软弱，就会一直这样呆在自己身边了。

黎咒没能享受太久，沈榭短暂的依赖结束，他眼眶发红，像是随时能哭出来，但眼睛是干涸的，没有泪流出。

短短十几分钟，洛廷飞又给他安上数条罪名。

软弱且缺少判断力，轻易在别人面前展示软弱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太过好哄，那样廉价拙劣的安慰竟然也能奏效。

黎咒像是刚进化出嘴。

如果是他，他至少有五种方案调整谢绅的情绪。

洛廷飞将此刻的酸涩归结为对沈榭的厌恶。

黎咒本来还想再说两句，嘴刚张开就被洛廷飞打断，他很自然地插入其中，担忧道：“刚刚太危险了，这事不能就这样结束，犯罪者应该受到惩罚。”

“我会处理，你别担心。“他碰了下沈榭消肿的面颊，“我们先回去吧，我家里的治疗条件比学校好一些。”

黎咒面色不善，拍掉洛廷飞的手，“他假期和我一起。”转头又略微带点威胁地看着沈榭：“对吧？”

沈榭的视线从黎咒脸上匆匆略过，眼睫低垂，又挂上黎咒看不懂的表情。

在二人的注视想，沈榭先看向洛廷飞，礼节性地抱歉道：“不好意思，出了这样的事，我想先缓一缓，假期还长，之后有空再约吧。”

“什么时候？”

“……再说。”

洛廷飞上前一步，有点太近了，近得让人有种压迫感，“下周可以吗？”

沈榭偏过头去，“也许吧。”

黎咒啧了声，把沈榭揽在身边，一把推开洛廷飞，不爽道：“你理解能力这么低下？谢绅不想和你走，听不懂吗？”

洛廷飞询问性地看向沈榭，沈榭眼神躲闪，还往黎咒身边靠了靠，竟是很排斥他的样子。

“抱歉。”

公式化的表情变得更加完美无缺，洛廷飞叹了口气，“好吧，有空联系。”

沈榭点点头。

黎咒瞥了洛廷飞一眼，无形的尾巴飞快打转，发育不完全的翅膀跃跃欲试地扑棱，弄得他脊椎靠近肩胛的位置，有些发痒。

他就知道。

黎咒胳膊搭在沈榭肩膀上，洛廷飞没和他们一起走，被甩在身后。

作为被沈榭选择的胜利者，黎咒难免有些得意，回头看了眼，正好看见洛廷飞抬脚，对着寸头小臂的位置，一点点踩了下去。

-

“去哪？”

黎咒本来要去金铁星的下城区打黑工，赚一些钱。

市面上新出了一款保护级的游戏头舱，有些贵。

用这个玩游戏，对精神力的影响微乎其微，智能判定可以精确判定玩家精神状态，并在其亚健康时，进入保护模式，很适合沈榭这种网瘾少年。

但那是之前的计划。

黎咒还有一些钱，可以和沈榭玩一段时间。

他打开终端，一边查找旅游攻略，一边说：“金铁星附近有三颗旅游星球评价不错，其中以低重力为卖点的星球还可以……”

“不了。”

沈榭打断黎咒，黎咒翻找攻略的手指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要回家。”沈榭拉开面板看了眼，发现说完这句话后，沈消的仇恨值下降了百分之一，捂住脸虚弱道：“我想休息一下。”

黎咒下颌绷紧，坐到沈榭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