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长轿在阴云笼罩的市区中平稳的驶入一片普通的居民区,
它的驱动近乎无声无息,却在那缓缓的停靠于一间杂货铺旁边的时候,有人点亮了屋内的长明灯。
寒风凛冽中,一个披着破旧大衣的沧桑老头从杂货铺里颤颤巍巍的出来,他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
因为寒冷,他粗黑的眉毛皱在一起,一边走动的同时,一边咳嗽。
“徐叔,是我们。”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看不清前方的黑暗中传来,徐平灯抬头望了好一会儿,
“你们吃饭了没。”对面久久都没有尾音,而沉默的时刻,徐平灯突然问了一个毫无关系的问题,
“天气不错。”
那个隐于暗色的女人安步上前,鞋底踩在泛起冰砂的水泥地面上不停的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大家要吃饱饭。”
此时,又有一个年轻且更富盛气的声音插了进来,徐平灯听见这番话,笑了笑,花白胡子也跟着动,
“记得运动。”
他这么回道,沧桑却清明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金戈平和苏涵的身影渐渐的显露于视野之中。
“徐叔,下午好。”苏涵高高的打着一把黑伞,金戈平则站在伞下向徐平灯脱帽致意“可还安好?”
“都好,一切都好。”徐平灯连连点头,他慢慢的转过身,颤抖着手打开杂货铺的墨绿色大门。
屋内火炉“啪嗒啪嗒”的烧着正旺,几点橙色暖光映在外面灰暗的土地上,它仿佛将要点燃黑暗。
“姑娘们,请进。”徐平灯侧过身,金戈平和苏涵冲他微微颔首致意,然后一前一后进入里屋。
杂货铺里的陈旧十分简陋,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和一床过于硬挺的被子,角落处放着一只铁水壶。
除这些之外,也就只有几乎占满墙壁的老旧向日葵画作和它旁边正在熊熊燃烧的农村取暖炉子。
“前线的情况……”徐平灯跟在后面锁好门,他转过身望着屋里安静站着的人,有些踌躇的道,
“我们大概知道。”
金戈平抬起胳膊作出“停”的手势,淡淡的打断了徐平灯的犹豫。
瞧见徐平灯沧桑的脸上仍然充斥着担扰,金戈平立即郑声“不必担心,我们会有解决的办法。”
她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苏涵立刻从白色大褂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只大约5厘米高的小木盒。
“徐叔,工作辛苦了,您一定要注意身体。”苏涵双手捧着这只小木盒,将它稳稳的递给了徐平灯。
可对方只是摆摆手,拒绝了苏涵手心中那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药物,
“我就是一把老骨头,能在性命的尾巴给军部,再给国家做点贡献,老徐我的一生也就值得了。”
说完,徐平灯吃力的迈着腿,一步一步的慢慢挪到床单旁边,他强行坐下,背过身子,不再看她们。
“!……”
苏涵大步上前,想拉回这位固执的老人,金戈平却轻轻的拍了拍她,然后接过她手中的小木盒。
“徐叔。”金戈平单膝下蹲,她控制着手劲儿,将那精致的木盒放入徐平灯起皱干枯的手掌心中。
让双手郑重合拢的时候,金戈平的视线定定的看着对方饱经岁月的眼睛“一定一定要保重身体。”
“我以军部部长的身份发誓,我不会辜负任何一个热爱着帝华的人民,我也不会轻视众人的付出。”
“所以……”金戈平的话忽然顿了一下,她注视着屋内的两人“你们也必须尽力保护好自己。”
“黎明在即,请君保重。”
徐平灯颤抖的望着这位让人心安与敬仰的女士,他浊黄色的眼珠努力瞪大,花白的胡子几度微动。
金戈平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示意此时的情谊无需用任何话语来表达。
随后不等徐平灯反应,苏涵一拳捶向墙上那幅老旧泛黄的大型向日葵画作,它的画纸顿时破裂大开。
形成一条不规则的巨型裂缝,有一束白色的光芒从裂口处透出。
苏涵打完一拳后便退到一边,金戈平则徐步走近,将手伸向那片白光,刹那间白光直接染为红色。
一股十分巨大的吸力黏住了在场的两位女人,徐平灯眼见金戈平她们将要离开,立即起身敬礼送行。
身影完全没入裂缝前,金戈平最后再望了一下老人,她眼神的含义不明不清,可若让徐平灯来说。
那只有一个意思——祝平安。
脑海里面出现一光一暗的转换,当苏涵又一次睁开双眼时,她已经身处于一间普通的储粮室当中了。
金戈平站在她的左侧,而两人的旁边仓门正开着,一阵阵寒冷又夹杂着血腥味的风不断的灌入室内。
血味,浓重的血味,在支援部队中的伤员只会有帝华的援冬联军。
至今战争已然开始两年,原来一切还算顺风的前线战况正在急剧转势,这比金戈平预测中还要严重。
如果前线能一路高歌猛进,那军部唯一要考虑的只有对付墨根的舆论战争,可以专心的揪它的尾巴。
可是到目前为止,前线的伤亡非常惨重,一旦死亡人数过多,那墨根就可以直接反将帝华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