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白犹豫不决之际,阵法裂缝中的火焰气泡突然爆炸,紧接着两张巨大的脸在裂缝有限的空间内被各种挤压各种变形连拉带拽地弄了进来。
脸上的容貌裹在黑色的气焰中,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但强大的魔息令这两张脸一出现就将整个结界内所有人、神兽、甚至结界阵法的坍塌和能量变化全部压住,时间似乎就此被按下了暂停。
“我凸,啥玩意儿?”
卓伏本来煽呼着巨灵火羽在卖力推火球,结果这俩货一出现,他整个人都僵了,甚至从半空中被强大的威压给拍了下来。
而这时结界内的地面早就被挤压变形得没了原来的平整,卓伏被威压拍下来时甚至都没站稳,踝骨‘咔嚓’一声脆响,脚崴了。
“我擦!”
他气得火冒三丈。
杜白也被从半空中压了下来,他比卓伏修为高,因此情况稍微好一些,没受伤,可精神状态却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整个人双眼发直,整个上半张脸像笼罩在一层阴影里,只露出一条抿得直直的唇线,告诉细心的观察者们他似乎正在硬抗着什么。
一时间,卓伏瘫坐在地,杜白双手拄膝,两人都动不了,像案板上待宰的鱼。
‘擦!’卓伏气恼道:“我可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
“抱歉,师弟。”杜白突然说:“我刚才不该犹豫。”要是刚才卓伏问他走不走时,他能果断一点,立刻和卓伏离开,或者直接告诉卓伏让他先离开,都比现在这种两人必须一起面对死亡强上一百倍。
“杜哥,你干嘛?疯啦?”卓伏生气地说:“咱们一起组队本来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别多想,我今天要是真屎在这儿,那也是我的造化,你别把那责任偷摸背自己身上!再说,咱特么为啥就得死在这儿啊?!”
他说完,‘嘎嘣’一声,狠狠嚼碎了第二块饼干。
杜白想拦,话都还没说出口,卓伏的头发已经疯长起来。
他哈哈大笑,说:“我擦,我它吗从来不知道,原来我还有这实力——”气血沸腾,卓伏双手捏住自己的脚踝,咔咔两下,把崴了的骨头给正了过来,期间竟然一点也没感觉到疼。
他从地上站起来时,浑身的皮肤都变成了红色,头顶蹿出了三把火,顷刻蔓延周身。他就像一团被火焰包裹的火人,足尖轻点便给火焰之力托着跳到了半空。
“它吗的——”
卓伏边嘟囔着脏话边运足功力抡起拳头狠狠甩了一记火烧大锅巴抽向那两张巨大的脸。
‘噗!’
‘噗噗!’
黑色的魔息上立刻留下几个燃烧着火焰的掌痕。
卓伏见攻击有效,立刻加快速度,扇巴掌像机关枪,突突突,像是要趁着灵力充足倾尽所能两张脸打散,然而,他到底还是修为不够,并没有算清自己与眼前这两个魔物等级真正的差距,他纯粹是凭借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身胆气在硬钢。
卓伏边打边骂:“就是你们这些邪魔在人间胡作非为,才害得小迎——我迎哥生死未卜!等着,今天本大爷就教你们什么叫‘洗心革面重新做魔’!”
“【火灵·第四静虑·金刚杵·怨散】!”
“啊啊啊啊——”卓伏双手结印,浮于空中大叫:“卓家六十七代孙需借宝杵降魔,请历代祖先助力——啊啊啊啊啊给我出来——”
‘轰隆隆!’
天空竟然裂口了一道缝,一把金光灿灿的宝杵从天而降,笑、怒、骂三尊神像发出黄红蓝三道神光,如三只巨大箭翎,嘭嘭嘭,快准狠,穿过巨脸,将它们定在了地上。
怒尊神像开口:“你们既已由亡灵得道机,入庙宇得供奉,怎么还能如此贪得无厌,做下这番罪孽,致使无数生灵惨遭迫害,此等罪孽死不足惜。”
一巨脸说:“求尊神饶命,听听我们的苦衷。”
另一巨脸说:“别听他的。他们不过是被那油灯枯竭的小子借来的纸老虎,有形无实,不用怕——啊?”它话没说完,穿它而过的黄光巨箭立刻化成一只巨大的青铜鼎火热的油气淹没了它。
沉浸在热油的烹炸中,那巨脸再也没机会开口。不多时,黑色魔息散去,鼎重新化为黄色光箭,被它穿透的只剩一个骷髅头骨。结界再度开始震动,振波传来,那头骨竟应波而碎。
另一巨脸见此,再也不敢轻视这把金刚杵,连连求饶说:“尊神饶命,我们原本只是这小小坟场的几只地缚灵。后来有一窝狐狸来此修仙,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招来了几个会邪术的人,他们挖了我们的骸骨做镇基,又用别的灵兽的魂替换了我们,还替我们修了庙,让我们就在庙里吃人供养的香火,替他们消灾解难……”
“放屁!”骂尊开口,怼道:“受人香火替人消灾那是正经修行,怎么可能修出你这一身魔息?你分明就是走了邪路!”
“我就是天天坐在供桌上吃吃喝喝,我没走邪路啊!”巨脸痛哭流涕。
卓伏的头发已长到了腰际,他满额都是鼓起的青筋,法力已是极限硬撑,他没功夫听着巨脸在此叽歪,立刻运功,只说了一个字‘煎。’
刚才的一幕重现。
巨鼎油炸黑脑袋,唯一不同的是,这只黑脑袋似乎还有临终遗言,好几次吐着油泡挣扎上来,却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被热油无情地再度吞没了。
两大巨脸化为粉末,它们正是与九首蛇和背刀羊调换了身契的那一方。它们一死,九首蛇和背刀羊也算彻底脱离了这破阵法的牵制,它们原本就是十二地支兽,神力恢复的瞬间,两道金光从天而降,它们的体型直接变大了十倍。
金鳞闪耀,九首蛇威风凛凛。
金刀寒锐,背刀羊肃煞雄猛。
金刚杵消失。
天空中一道灰白色的身影如枯萎的落叶般垂直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