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雯西奇怪他身上哪来的这么多精力，一个平平常常的鹿角也能感觉到惊奇，谈恋爱本来就是这么无聊的吗，来来回回讲废话。

“还有这个！你说这个鸡是真的会飞吗？”

李雯西眼神空洞道：“会吧。”她不是一个古生物学家，没办法回答这样的问题，死无对证的东西，没什么纠结和了解的必要。

苏唐问道：“你要喝水吗？”

“我要喝奶茶。”她回答的很干脆。

李雯西吸了一满口的奶茶，她的脸腮都撑的鼓鼓囊囊的。“咕咚，咕咚，咕咚，”她分了四五次才完全咽下搅和糖精和鲜奶茶的混合物。

这个地方相对比较安静，周围不远处也来来回回有人路过。社交距离很合适，路人既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万一有发生什么紧急情况也有人可以看得到他们。李雯西最爱联想最极端的情况，她怕说出来的话会遭苏唐的毒打。

她捏紧奶茶的圆身塑料杯，低着头打腹语措辞，她要毫不拐弯抹角地直抒胸臆，让苏唐可以听得明白。

“我想我们应该停止约会。”

苏唐心里一个雀跃，难道说李雯西决定和他在一起了？他光洁的牙齿反着屋顶的灯光由上牙龈亮到下牙龈，喜形于色。

李雯西没等到他的问题，继续沉着说下去：“我们不应该再见面了。”

咚，牙齿瞬间黑了下来，像乌龟缩头一样躲在唇后，可是乌龟的壳十分坚硬，唇却向来柔软且容易被裂风摧残，到最后被伤到破皮吐出血迹子来。

错乱横飞的眼睫毛不知道沾上了哪里的透明流水。长在眼尾的眼睫毛往眼中倾斜，长在眼头的眼睫毛又折像眼尾的方向它们都很清楚眼泪弯在眼睑上。

“我，很对不起，之前，对你做的那些错误的行为。”

苏唐不说话，李雯西真的害怕她会被打了。

“我不适合谈恋爱，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这话李雯西自己听得都别扭。

奶茶杯子都快被她捏爆了，她继续问道：“你，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吗？”不明白的话她用英语尽力表达一下也可以，关键是信息一定要同步。

苏唐说道：“你之前那样对我，都是假的吗？”

“当然都是真的，我很喜欢你。”

“我搞不懂你。”

她跟道：“对不起。”

李雯西很少说对不起，在大部分情况下即使她知道错在自己，她也只是在心里认错，嘴上绝对不服软，人在世上总会犯错，心里诚意到了就行，说对不起毫无意义。

苏唐擦了把脸，掩去神伤问道：“这样是你想要的吗？”

“这样我会更自在舒服一点。”

“为什么会不舒服？”

“我很无趣，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像今天博物馆的东西，你可以一直保持高涨的情绪，可是我就不可以，你的问题只会让我感觉到烦躁难以回答，我也跟不上你的情绪，就好像你必须要把空调开到十六度才会感觉到舒服，但我在二十六度的时候就开始发抖了，是身体在说这十度很远，必须把我们隔在不同的房间里。”

她怀疑苏唐能不能听懂。

他问道：“那要是我愿意调到二十六度呢？”

“你不能这么做。”

“你不允许自己改变，也不允许我改变？”

“是的。”

苏唐指头搓着骨头响“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改变有多别扭，多难受，你是你自己。”

李雯西闷着头补充道：“我是喜欢你，但没有到要改变我自己的地步。”

她又说：“对不起。”她看见了苏唐脸上不寻常的湿润，但是也只能装作毫不关心。

苏唐倒是也没打她。

在李雯西的再三强调下，两个人在博物馆就分了手，她远远地推开了苏唐。李雯西默默送了好大一口气，她的生活终于可以回归正常状态。

又冷又不下雪不下雨的日子里，只剩干燥的疾风在呼呼吹驰，唇挡不住这么猛烈的攻击，烈得输出血滴子来，实实际际的疼。

李雯西默默挎着包回了谢月婷家，她出去玩儿了一整个春节到现在都没回来。平时假日太短，到现在又过得十分煎熬，又冷又冻。

她的心情喜忧参半，打开冰箱开了一罐酒，放着音乐喝了起来。电话响了，李明打来的。

“他来跟我说了。”

李雯西咽下寒凉默默道：“嗯。”

“你就不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

“不想，跟我没关系。”

“唉，晕，你就是机器人假扮的。”

“嗯，我是，机器人怎么还会流血啊。”

“你生理期了？”

“啧，跟你说不清楚，跟妈说我不回去了，在谢月婷这里。”

“还用你说，你今天提着大包包走的，一看就知道晚上不回来了。”

“挂了，我要开始享受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