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溅起,左臂却并未觉疼痛,反倒是右手手腕有些……轻微的不适。
“你……?”
乌沉雪轻轻巧巧地握住她的小臂,用了几分巧劲将她拉开。
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白刃,刃口轻易撕裂皮肤,和骨骼摩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细微摩擦声。
所以到底为什么啊?
衡念几乎要抓狂,这种无缘无故的好真是让她浑身难受,恨不得给乌沉雪几权让他别管自己了!
这种羞愤立刻化为实质性的怒火。她咬牙切齿,灰刃瞬间凭空凝结在手心,透过昏暗的光线,她的眼神锐利如鹰,立刻锁定了偷袭者位置。
那是个披着斗篷的模糊身影。
隔着无法跨越的深水区,她没法近距离攻击对方,攥住灰刃的手扬起,全力投掷。
没关系。她想,她可以凭空再次取出灰刃,这可是会自己巡回的武器,打不中可以再打一次。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衡念的反击来的这么快,同样没能及时防护。
灰刃穿过了他的斗篷或袍子,“听哐”一声落在他脚下的瓷砖上。
中了还是没中?
声音听上去非常奇怪,以至于衡念无法分辨这一击是否有效。
不过管他呢,中了又不是不能再中一次。
她如此想着,灰刃的虚影重新浮现在她的左手,而她的右手中则已经握住了斧子无回,是时候给那个爱偷袭的小人一点教训了。
高举手臂,正准备让无回成为一柄“飞斧”的衡念,却听见了机械齿轮运转的声音,沉闷遥远,回响在黑暗的空间中,具有非同寻常的压迫感。
“是平台,别怕。”乌沉雪说,他死死盯着远处的斗篷人,眼中全是不可思议,“……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是看到了衡念手中的飞斧,还是平台升起的动静惊扰了他,对方很快重新隐入黑暗,袍角如雾般消散。
“你认识他?”衡念问。
“……你不认识?你不是追着他来的吗?”
“你的意思是,对方是[披衣客]。”
这也合理,毕竟,衡念是通过[披衣客]的作案工具箱来到这里的。
“他那一身雨衣还不明显吗?”乌沉雪说,他呲牙咧嘴地张开手,血肉模糊的掌心中嵌着飞刀,深吸一口气,他将飞刀从血肉中取出,扔在地上。
衡念盯着对方消失的身影,突然很想游过去。
这毕竟是水,不是高墙或者火焰,隔断一切,让人无法通过。
“别追他。”乌沉雪说。他很了解衡念,以至于可以轻易地从衡念的脸上读出她的意图。
“为什么?”
“这里的水有问题。”
“这里的水很可能不是我们熟悉的无机物。”
“如果从它的性质来讲,我觉得在这里,水更有可能一种生物。”
此时平台已经完全升起,瓷砖铺就的平台和斜坡一点都看不出有任何机械的痕迹。这里看上去在最初设计时就是一个供人暂时休息的平台,而非深水区中一笑狭小的走道。
“你看。”乌沉雪蹲下,指了指地面,衡念和他一起,望向那把被乌沉雪仍在地上的利器。
乌沉雪的血淅淅沥沥的顺着手掌滴落,连带匕首上的鲜血,在和池水混合的瞬间,变得干干净净。
没有血液扩散、逐渐变淡的过程。池水只是稍微接触血液,就将它们吞噬得干干净净。他的血入水瞬间化作无色,顷刻和水融为一体。
“它们不是扩散、消失或者别的什么。”乌沉雪小心地托住受伤的手掌,边倒吸冷气边说,“它们是被吃掉了。”
“怎么可能。”衡念见他疼得厉害不像作假,掏了一瓶伤药给他。
“请相信我。”乌沉雪用牙齿咬开药剂的封口,哆哆嗦嗦地往伤口上涂抹药剂,“我的身体和人类不一样,任何身体的产物去向何方,我都能感受到。”
听上去很像[执念]。它对源自它枝桠间的叶片也有同样的控制力。
乌沉雪很严肃地说:“这里的水才是这里最危险的东西。甚至,这里的水就是这里的规则。你无论如何也不要试图去越过它们圈定的道路。”
“……一旦你试图离开瓷砖小路,[水]就会将你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不要在这里有任何想要游泳的冲动,也不要喝这里的水。”
“在海中喝下海水,会让你脱水而死;在这里,一旦你在失控中喝下这里的水,它们就会从内部开始侵蚀你的身体,将你永永远远地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