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不必思虑过多,更不必想着如何回报我。”
纵使他的初衷更多只是想留下梅弦月,留下身为正常谋士的梅弦月,但许行镜并不打算将这话说出去。
反正他也没有欺骗梅弦月,无论初心如何,他就是想照顾梅弦月,怎么了?反正梅弦月是他的谋士,还能不许他照顾他了吗?
许行镜自信的想着。而梅弦月注视许行镜沉默良久,终是垂下了眼:“是我忧思过甚……抱歉。”
许行镜终于满意了,可又没有那么满意。
他近乎强硬地拉起梅弦月的手,再度包住冰冷的指尖,带着人向营帐走去:“有顾虑不是你的错,我倒是觉得你这样很好。不像李云倦何悲,随意来个人就能把他们骗的底裤都不剩。”
梅弦月未曾言语,许行镜自己倒也不觉得冷清。
他继续开口道:“对了,你莫要和方容珏走的太近,他不太适合做你的朋友。你若想寻人交往,我觉着伏霖便不错。”
梅弦月依旧未说些什么,许行镜回眸看向他:“当然,与谁交往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干涉太多。毕竟我只是你的主公,你只要记得保护好自己便是了。”
说罢,许行镜又道:“我也会保护你的。”
“……”
“多谢将军。”
清清冷冷的声音终是自夜风中响起。梅弦月牵了牵唇角,一个过分清浅的笑绽放在他唇边。
“我知晓了。”
……
夜幕西陲,红日东升。
朗朗日光洒满大地。演武场上,银刀银□□破晨雾,伴随着声声低吼,唤醒了沉睡的军营。
梅弦月的早餐依旧是许行镜送来的。
而待清粥小菜入腹,便已到了巳时。梅弦月撩起门帘,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帐外红日。
帐外早已日上三竿,高悬的圆日映在漆黑的眼底,将那苍白的面庞照出了几分并不明晰的血色。纤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梅弦月垂下眼帘,迈出了营帐。
今日的天气很好。
万里蓝天无云,丝丝缕缕的清风带着暖意,迎面而来时还带着不知从何处裹挟的青草芬香。梅弦月任由清风撩起他的长发,只缓步走在营帐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梅二公子?”
在大同小异的营帐间穿梭了不知多久,稍有些迟疑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梅弦月回眸看去,便见昨日于朱雀营内的一清俊男子立于身后。
那男子一袭黑衣,将长发尽数束起,此时正温润笑着:“梅二公子,未想到能在此处遇到您。可是迷路了?”
梅弦月静静注视他片刻,微微颔首回礼:“公子,我只是随意走走。”
那男子轻声道:“是该走走……不若我陪梅二公子一同,梅二公子可介意?”
说罢,他又好似忽然想起什么,歉意地笑了笑:“我名伏霖,字同望。并非什么歹人,梅二公子不必忧心。”
伏霖?
原来他便是伏霖。
梅弦月的眸子微不可查地动了动,他注视伏霖片刻,终是勾起一个柔和的笑:“那就麻烦伏公子了。”
伏霖笑着摇摇头:“不麻烦。能与梅二公子同行,是我的荣幸。”
伏霖的性情极好。
他几乎从不与人红脸,似乎对任何人都是温文尔雅的,就连平日军营中闹些什么矛盾,也多是找他来调和。
伏霖也是一个极好的引导者。
“这是演武场,平日将士们会在此训练。”
伏霖带着梅弦月来到演武场上。远远瞧着那整齐划一的将士舞枪弄剑,风沙似乎也带上了血腥的气息。
“那边,是士兵们的通铺。”
伏霖遥遥一指,梅弦月顺着看去,便看见了几个巨大营帐,显然是能容纳极多人的存在。
“前些年,军营的木屋被洪灾冲毁了,便一直搭的是营帐。只是恐委屈梅二公子了。”
伏霖歉意地看向梅弦月。
“伏公子多虑了。”
梅弦月垂下眼,轻笑了笑:“能有一个安身之处便极好,我并不觉得委屈。”
伏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愣,终是弯起眉眼:“是吗?那便好,我还怕梅二公子不习惯。”
身为江南道最大的驻军基地,许行镜的军营很大,光靠双腿一日都走不完。
伏霖倒也没想真的带梅弦月逛遍军营,他只陪着梅弦月走了较为重要的几个地方,为其细细介绍了一下,便将人送回了营帐。
回程路上,伏霖为梅弦月讲了不少军中的趣事趣闻,并为他介绍了昨日朱雀营那些将士的身份与姓名,倒也不算无趣。
“多谢伏公子。”
红日渐渐攀上最高点。营帐外,梅弦月微微俯身:“今日,有劳了。”
伏霖的笑容依旧温和:“没有。”
“能与梅二公子一起,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