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凌晨时分,疼痛唤醒池靖安沉睡的身体,像针扎的疼痛从指尖慢慢延伸到胳膊,他试图抬起胳膊发现浑身无力。
天光已然大亮,院子里空无一人,宋禅推开窗户给自己倒上一壶热茶醒神,看着天空中的晨雾渐渐散去,若有若无。
半刻钟之后,隔壁房间的门被敲醒,玄衣正在照顾池靖安洗漱,沈晏听到敲门声之后起身开门。
“宋姑娘。”
沈晏打过招呼将宋禅请进房间。
宋禅为了防止昨夜看得不仔细,又让玄衣扒掉衣服检查了一遍,毫无差错后让他煎药。
治疗开始,宋禅拿起匕首割破手腕将血滴入熬好的药,她的脸色随着血离开身体之后变得苍白。
她顺手拿起池靖安遮眼的白纱绑住伤口,把药递给沈晏:“别搞那套磨磨蹭蹭地,一口干了!我着急!”
池靖安不知道宋禅的举动,只突然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还以为是什么离奇的药材。沈晏将药抵在他嘴上,他屏气将药全部喝下。
宋禅又叮嘱沈晏道:“一会我为他清除怨气之时他会极度疼痛,你要做的就是和玄衣按住他的身体,否则两败俱伤。”
这是她第一次清除怨气,古书上曾说,怨气入体疼痛与一种刑法爱别离极为相似,不亚于刮骨。
二人应允。
宋禅咬破自己指尖,以血为引在池靖安额头划了一道招引符,内力顺着她的指尖游走在池靖安的血脉之中,探查潜藏在深处的怨气。
池靖安的皮肤上仿佛烈火在灼烧,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投入一个炙热的熔炉,不时会有重锤锤打他的身体。
温热的血液在一瞬间喷出身体,无法抑制的疼痛席卷他所有的思维。
此刻他五感尽失,看不见、听不见、摸不见,整个人坠入疼痛的无尽黑暗。
他的身体因为到达疼痛的极限开始痉挛抖动。
站在一旁的沈晏被吓呆了,池靖安那一口鲜血喷出来将他的衣服浸透。
池靖安即将脱离宋禅的掌控,她怒斥道:“看什么看!赶紧按住他!”
玄衣率先按住池靖安的肩膀,把他的双手用布料绑在床头,沈晏紧随其后按住他的双脚。
池靖安赤裸的上身上密密麻麻是黑色的细线,最终聚集在额头变成黑色的图腾,又随着宋禅的指尖血减淡而逐渐消失。
一刻钟后,池靖安不再颤抖。
宋禅整个人仿佛从血水中捞出来似的,最后一刻整个人脱力瘫软在床边。
她撑起身体靠在床柱子上,虚弱道:“把他叫醒。”
“公子……公子……”玄衣轻轻晃动池靖安,他却毫无反应。
宋禅扶着床边挪到池靖安身前,鼓足力气拍了下他的伤口,大声道:“醒醒!”
疼痛把池靖安唤醒,他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双手被绑在床头,眼前是身着一身红衣疲倦不已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再次拥有了眼睛!
“多谢……姑娘。”
“你现在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你们谁会做饭厨房可以用,我累了先睡会。”
看到池靖安清醒过来宋禅便放心了,治疗导致的脱力已经无法让她走着回屋,她直接躺到房间的小榻上陷入昏迷,秋月从她的房间搬来被子给她盖上。
太阳轻手轻脚升起,不敢叨扰屋内二人。
宋禅再次醒来是被饭菜的香味唤醒的,馋虫勾的她闭着眼睛坐起来往餐桌挪动。这个房间与她的房间构造不同,她直直地撞在隔断的木柜上,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一道促狭的笑声从背后响起,她捂着额头转身看到便是池靖安幸灾乐祸的样子。
她怒上心头,师父平日里嘲笑她也就罢了,怎么还被一个病弱书生嘲笑了。她整个人像只受气的小猫慢慢挪到床边坐下,眼神瞬间切变成气场四开的魅惑。
她笑盈盈地凝望着池靖安,那双清澈明净的眼眸中意味不明,道:“公子如今危险暂时解除,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回报呢?”
池靖安看着她演戏,微笑回道:“在下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宋禅,佛性禅心的禅。”
“宋姑娘想要什么呢?”
“我自幼什么都不缺,唯一的爱好便是美色。”宋禅俯身凑近池靖安,手指关节挑起他的下巴左右摆弄,接着道:“恰好,公子的样貌很合我心意。”
她期待着池靖安的反应,可眼前的人与她曾经在山下调戏的那些文弱书生不同,他一直保持着礼貌的笑意,可越是这样宋禅越想逗弄他。
“宋禅,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池靖安无语道。
他的反应不是宋禅想要的,她皱着眉头后退着坐下,道:“我与公子认识?”
池靖安道:“我是池宇。”
他年幼时化名池宇,被永安王送到书院拜宋父为师,而宋禅那个时候被称为昭昭。
他一直觉得宋禅眼熟,但是记忆中幼时却不认识这般人物,直到刚才醒来看到屋内悬挂的一副老师的画,上书“赠爱女昭昭”。这才将二人联系起来。
宋禅道:“原来是你啊。”
小时候,她总能听到父亲赞扬他,说此人德才兼备,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池靖安笑笑,伸手拂开珠帘,占据先机调笑道:“宋姑娘记性可真糟糕。”
实际上他也是刚才反应过来,不过恶趣味涌上心头,装装委屈罢了。
宋禅尴尬地摸摸鼻子,转移话题解释道:“抱歉,当年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跟你告别。”
宋禅小时候身体不好,宋家遍寻名医也只能保她十年安好。到了九岁,她身体越来越糟糕,师父说他有办法保她一世无忧,而她需要拜他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