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北连忙跟上前去:“等等,这就回去了吗?不然吃点东西再走?正好阿怜做了烤鸡……”
他伸手拉向阿东,却见阿东眉头一皱,侧身躲开了他。
“哥哥!”小南惊声制止,自己接住燕辞北有些尴尬的手。
但阿东再次扯开了她,隔在燕辞北和小南之间,斩钉截铁地道:“燕仙子,我们凡人命贱,碰不得你们仙人的东西,更不敢妄想半分。先前收了您的簪子玉珠,请放心,我李念东砸锅卖铁也一定还上。”
说罢,阿东拽着小南,头也不回地走向宫外。
燕辞北一时哑然,喉头堵得说不出话。
只能默默抽出灵力,想要掐一记避水诀给兄妹二人,奈何力不能及,几度失败。
眼见兄妹即将闯进水里,萧云昼的手忽然搭上了他的后背。
一股灵力充盈入内,燕辞北顺利掐出手诀,小南游进水里,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燕辞北,半是歉意半是感谢。但阿东一言不发,默默游远了。
燕辞北转而看向萧云昼,她正注视着五只偶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沉默间,燕辞北突然留意到其中一只神像的底座竟有一道裂纹——这些神像能帮阿东小南避开湖水,就说明萧云昼制作时注入了些许灵力。
可见她在赠出神像时绝对出于真心。
这样的神像注定和本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除非本尊也处困顿,否则神像不会轻易损坏。
“那道伤是……?”
萧云昼的背影僵了僵:“……先前我太习惯你的吵闹,所以你闭关后,我总觉得安静。虽不至于无法忍耐,但恰好偶遇了李家的人,就送了这个与我联结颇深的泥人。”
燕辞北心中微颤。
萧云昼距离飞升始终有着一线之隔,外人也不知道是她有心压制,还是道心真的缺乏一次契机。
但到她这样的境界,也不可能再去闭关,所以漫长的寿数就像一种折磨。
若非如此,她不会孤独到和凡人攀谈。
对于修者而言,短寿的凡人反而是对他们道心的阻碍。
“可是,凡人不可能弄伤神像吧?”小千也加入了对话。
便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少年声线接过话头:“是鬼修?”
燕辞北愕然看向了他,小千也是一脸迷茫。
但萧云昼迟疑片刻,竟然沉默着点了点头:“是。”
“几十年前鬼王宫封印动摇,走漏了不少鬼修。其中就有一些来了万重山,说帮鬼王传话,想交我这个朋友。
“我当然没有答应,他们便在万重山境内四处作乱。我虽能压制,却无法根绝,想要向合欢宗求助,却发现合欢宗更为凄惨。而我……和除你之外的人,都没什么交集。”
这件事,燕辞北出关后,合欢宗的长老和凤衔玉也是提过一嘴的。
但她们并不知道万重山的具体情况,只是听说鬼修流窜,各宗都被殃及,所以推测万重山也有麻烦。
包括燕辞北在内,虽则都想到万重山遭过麻烦,却都没有太挂心。
一是因为除了合欢宗距离鬼门最近、受灾最重,其他宗派或有大能坐镇、或有友宗协助都不至于太惨;
二是万重山没什么修者,反而有虫母坐镇,大家都默认不会有太大困难。
然而——
“李家人与我关系不错,那些鬼修就看中这一软肋,时常骚扰那户人家,还打坏了泥人……那个凡人朋友为了保护泥人和我,鬼气入体,不久撒手人寰。”
对于修者还限于“麻烦”的困扰,落到凡人头上,就是灭顶之灾。
燕辞北沉默了。
修界纷乱本该与凡人无关,哪怕是鬼修,通常也不会浪费时间去为难凡人。
但这种“通常”并非绝对。
只有为难凡人对鬼修无益,也即凡人和正道、和鬼修都没有任何关联,才能保持泾渭分明的三角平衡。
是萧云昼打破了这一平衡。
一只银瓶忽而递到眼前,萧云昼怔了怔,对上楚怜不甚耐烦的眼睛。
见她还不接过,楚怜问:“你不想抓了那些鬼修报仇?”
萧云昼的呼吸骤然急促:“我找了它们十几年都——你是怎么做到的?”
瓶口弥漫着修者都能看出的淡淡黑气,尽管这是燕辞北第一次直面,但他也有直觉,那就是所谓的“鬼息”。
楚怜用以封锁鬼息的银瓶更是有名的“缚灵贮”,能查鬼息、锁鬼灵,容量越大,便越罕见。
这样一只半臂长的缚灵贮,价值不容小觑。
楚怜却答非所问:“我是看在师尊的面子上。”
燕辞北:“呵呵。”
死装男,又在嘴硬。
明明就是想向心上人证明自己可以撑起这个家。
区区并蒂,虽然可以让锥锥随地起立,但远不足以改变真正的心之所向、真正的纯爱奥义!
纯爱就是这样,在见面的第一眼总会爱上宿命之姐……好吃!
他忍不住用肩膀撞一下楚怜,楚怜困惑地望过来,就见燕辞北挤眉弄眼地压低声线:“这么迫不及待卖弄呀?”
楚怜:“嗯?”
又听燕辞北追问:“喜欢姐姐?”
楚怜:“……”
楚怜的脸一瞬间爆红,回忆起半个月来的暗示和努力,似乎都在这一句话得到了回应。他甚至不敢再看燕辞北的脸。
燕辞北心中了然,啪地打了一记响指。
接着转向萧云昼:
“云昼,我们一起来做新的神像,找小南阿东把话都说清吧。”
萧云昼一脸茫然。
“阿怜很想帮忙,请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拜托了!”
萧云昼:“?”
楚怜:“???”
等等,哪里不对?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