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人少,老夫人便问玉婉寻常在家都做什么,学了什么。虽说是亲外孙女,但到底不在身边,她母亲又走得早,老夫人也怕她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因此存了几分考校的意思。考校过后,她也好为玉婉寻个最合适的人家。
至于家中几个孙子,老夫人一个都没考虑,除非两个媳妇主动跟她提,那她才考虑呢。到目前为止,两个媳妇半点口风都没漏过,老夫人便心知肚明,也从不提。
玉婉受洛先生教导,素来不是什么谦虚人儿,尤其在才学上。从小读过什么书,学了什么本事,玉婉一一如实道来,尤其是提到书画二样,简直有几分“口出狂言”之意。
一旁的景萱眼睛瞪圆了:“表姐,你可别在祖母跟前自夸。”
玉婉笑道:“怎么会,正因是外祖母问的,又无外人在场,我才如实说的,若是有外人在,我自然要谦虚几分。”
“我不信!叫你侍女取你字画来。”景萱道。
老夫人也觉得玉婉刚才的话有些自夸,便默许了景萱的话。
玉婉便对雪莺道:“去取我的字画来。”
雪莺应声便下去了,景萱见玉婉胸有成竹,心里却仍是不太信,只觉得玉婉许是没见过什么好字好画,才会如此自信。她决定求父亲开了库房,取些好字好画来给表姐涨涨见识。
老夫人看着玉婉,心里倒是信了几分,她记得女儿信里曾说要为儿女寻名师的,应该就是寻到了。老夫人心里叹气,若当年没出那些事就好了……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玉婉也没有先开口,气定神闲地等着。
雪莺取了字画过来,一路走得急,额头起了一层汗。
“姑娘,字画取来了。”雪莺道。
叶景萱先站起来,从雪莺手上接过纸卷和画卷,都是未装裱的,她也极小心地摊在老夫人身边的案几上。
“哎呀,雪莺,你怎么把这幅字取来了。”玉婉语带责备。
老夫人和景萱都朝字看去,玉婉这会儿倒有些羞赧:“这百福图,是我来时途中所写,想着装裱过后再呈给外祖母的,没想到这丫头把这字拿来了。”
随着这幅字的展开,叶景萱倒吸一口气,表姐没自夸,她确实写着一手好字!总归她是难以望其项背!只怕家中的兄长们也是比不上的。
老夫人眼前一亮,确实是好字,有形有骨,而且还是百福,兼有孝心。叫她来说,玉婉刚才不但没自夸,还自谦了呢。
“表姐,这真是你写的呀?”景萱没忍住道。
老夫人呵斥景萱:“你个丫头,不许胡说,往后跟你表姐学学吧。”
景萱又把画展开,这回她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虽然才被祖母训斥过,景萱还是脱口而出:“表姐,这真是你画的呀!”
玉婉瞥了一眼雪莺,觉得这丫头八成是故意的,她取来的画正是被叶景羿说的那幅“虚浮之作”。
“也是来时途中所画。”玉婉道。
“好字,好画,远胜当年你母亲。”老夫人赞道。
“老夫人,世子和郡王世子来了。”月桂进来道。
“快请进来。”老夫人忙道。
叶景萱当即红了脸,嘟哝道:“祖母,我回避吧。”
“不用,祖母在这儿,你怕什么。”老夫人笑道。
玉婉心下明了,这位郡王世子应该就是叶景萱的未婚夫。
叶景先和隆郡王世子萧承琰进堂来,两人先给老夫人请安。
请安过后,叶景先便笑道:“在外头便听到祖母夸谁字好、画好,给孙儿们也瞧瞧好字画。”
“是你表妹的字画,我瞧着,你们兄弟加一块儿都比不过,你们过来看。”老夫人笑着朝叶景先他们招手。
叶景先和萧承琰来到老夫人身侧,看向案几上的字画。
叶景先原以为只是祖母有意抬高表妹,但他一见那幅画,呼吸便一滞,表妹竟然真是丹青好手。这画,无论是意境还是手法,皆已取向成熟,若是装裱好,说不定会叫人以为是哪个大家的隐作。
“确实好画。”一旁的萧承琰称赞,“比当世一些欺世盗名之徒好多了。”
叶景萱心里暗暗叫苦,脸色也微变,心道,早知道就不质疑表姐了,非要看什么字画,这下好了。和表姐一比,那个人肯定更看不上她了,只怕要更嫌弃她不学无术。
叶景先和萧承琰皆是先看了字画,再看玉婉,玉婉微微垂目,不与二人对视。尤其是萧承琰,他是表妹的未婚夫,她得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