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善意,只好低着头继续喝水,还没喝完便听见对方的第二句话:
“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先把命卖给我。”
林寒溪:“?”
不是,你们这儿的人是不是有毛病,刚刚差点直接捅死我的人是,你也是。
对面的女人还是那张满是怜悯的脸,温柔的声音几秒钟前听起来还抚慰人心,现在却听起来让人心底发毛:
“你是治愈系啊,虽然很弱,哦,居然又长了,看上去也没那么弱。但我这里能打的人多,也不差你一个。怎么样?考虑考虑?”
林寒溪指间的绿草随着她内心的脏话一起疯长,她的心里只有拒绝一个选项。
什么奴隶制卖身契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这个卖命的人还是自己。
林寒溪尽量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一下。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实际上藏在身后的手已经握紧了:“如果我拒绝呢?”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和人殊死一战,大不了接着死就当自己没被救过的准备,但对面的女人只是夸张地叹了口气:“好吧,不愿意就算了,那你先在这里休息吧,回头我让手下把账单报给你,记得给钱哦~”
她袅袅婷婷地出去了,留下一个风情万种的背影。
一头雾水的林寒溪转头看向一个低头看地一个转头看天的乌鸦两兄弟,警惕地发问:“在这儿睡一晚上是不是要付......”
“对。”
简短有力的回答,林寒溪虽然没问到具体的价钱,但她从这斩钉截铁的语气中嗅出了倾家荡产的味道。
出门在外苟为上策,她谨记女人临走之前那句“我这里能打的人很多”这句话,谨慎地保持沉默,握紧手心那团生长的晶莹绿草,颤颤巍巍地下床:“那我就先...”
两兄弟继续维持着那个对她视若无睹的造型嗯嗯两声,林寒溪火速蹿出房间,与折返回来的女人狭路相逢。
对面的女人把手里包装简易的针剂塞进林寒溪手里:“这个是开业十年大酬宾,你虽然不照顾我的生意,但是上门有份儿,拿着吧。”
林寒溪还没来得及拒绝,针剂已经到了手里,对方熟练地转身:“走吧,这里路太绕,我带你出去,注意安全啊。”
她们在迷宫一般的道路上七绕八绕,眼见走到某个隐秘的岔路口,这姐姐脱口而出一句:“哦对了,我还没跟你说我的名字呢,我叫蒋…”
她没能说完那句话。
一丝瑰丽的红线穿过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又从脖子后面的脊椎穿出。血花猝不及防地溅在林寒溪的脸上。然后那红线灵活地绕了个圈,向着她的眉心而来。
从醒来就一直隐隐不祥的预感终于在此吞没了她,林寒溪听见自己心脏重重落进胸膛的声音。
她反手把那柄从自己腹部拔出来的短刀横在身前,眼见红线绕了个诡异的弧度冲过来,她咬紧牙关,狠狠地挥下凶狠的一刀!
那原本应该直直冲进她眉间的红线被一刀斩断,过道外几个巨大的垃圾桶间隙里,跌出来一缕漆黑的人影。
林寒溪没敢回头看倒在地上的蒋姑娘,眼睛被难以置信和愤怒烧得血红,她从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利落的身手,几个起落间就逼近了那道人影。
那人有一双充满着惊恐的眼睛,正颤动着双手发力,空气中隐隐有风流波动,第二条红线的虚影已经快要凝实。
林寒溪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双眼睛,感觉有无数道声音在脑海里叫嚣。
对死亡的恐惧和愤怒催促着她,她手颤了颤,下一秒那把短刀捅进了他的心脏。
她感觉手中的短刀似乎有着挣扎的趋势,于是就势把它拔了出来,又捅下了第二刀。
无形的丝线尽数崩断,短刀哀鸣着饮着前主人的鲜血,林寒溪看着那张充满着绝望的脸,嘶哑地笑出声来反问:“你有什么好绝望的呢?该绝望的难道不是我吗?”
她松开了握住短刀的手,揪起对方的脖子,随手捡起旁边的一个针筒,抽了一筒空气进去,拿它顶住对方的大动脉。
“静脉注射?动脉应该也可以吧,我不懂,你凑合凑合吧。”
“来吧,现在告诉我,你是谁,还有我是谁,要快,我赶时间。”
几十秒后,林寒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地上的身影彻底委顿在地上抽搐,月光照着她沾了一道血迹的脸。
林寒溪没多看一秒,头也不回地奔了回去把蒋姑娘抱进怀里,颤抖着手地拆怀里的医疗针。
“对,静脉注射,手肘…”
她找静脉扎医疗针的手被拦住了,是之前那双兄弟中的一个,看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用不上了。”
林寒溪根本不听他在放什么屁,拨开对方的手就要扎下去,正好对上怀中人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美丽、生机勃勃,和林寒溪正正地对视上。
“是真不用上,我们老板有点子异能在身上,她没死。”那双兄弟中的另一个开口。
夜色沉冷,微风拂过,连尘埃都消散在风中。
林寒溪舔着后槽牙偏了偏头,看起来有点迷茫。然后她彻底倒了下去。
在她昏过去的一瞬间,脑海里叮叮叮叮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