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除根。
因为三日后便要启程,林云清回了自己的陋居。
林云清总爱调侃自己是居于陋室,因为自己家里实在简朴。
她父母早亡,从小跟着师傅四处讨生活,见识了不少人情冷暖,却也无比自由。
后来师傅也走了,只留下这个破旧小院。
上一世成婚后不久,她的小院就塌了。
眼下林云清请了几个工匠来,把小院整修了一番,将破的窗户修补了起来,墙也加固了一下。
如果她能活着回来,希望这个小院还能好好的。
这一日,张伯山又来了。
不知是不是派人盯了她,所以才在林云清一回到小院时,又立刻找了过来。
“有何事?”林云清站在门口,神情平静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张伯山试图从林云清眼中找到往日面对他的一丝情意
可当他如同往日般深深注视云清的眼睛,里面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张伯山垂眸道,“云清,你最近怎么不在家住?”
“最近事忙,我要当值。”
林云清简要地解释了自己的行踪。
再看向对面的男人,心里到底有些不忍。
“张公子,你可是有事?”
“张公子……”
张伯山注视着林云清的眼睛,眼中露出痛苦神色。
“云清,你不要这么喊我。”
林云清叹口气,她知道这对于张伯山很残忍。
可若不把这份情缘斩断,后面还是会重蹈覆辙。
那段相互折磨的岁月,两个人那般不堪……甚至还搭进去一条命。
实在不该。
她实在不愿意,让张伯山再变成那样。
一段好的感情不该是那样的。
林云清自问做不到操持宅院,她的职业决定了她过的注定是危险四伏的日子。
无法与人平静相守。
“张公子,我明日变回离开此地。”
林云清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张伯山,“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也许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张伯山欲开口,被林云清抬手止住。
“此去一别,山高水远。张公子还是不要再来寻我了。我不想耽搁公子。”
林云清轻叹一声,“你也有你的路要走,不是吗?”
如果不把心思倾注在感情上,张伯山可以更早高中。
也许可以做个好官,造福百姓。
目睹张伯山失魂落魄地离去,林云清叹口气,也转身回了屋内。
还是不能再等了,林云清不知明日还会不会再见张伯山,也不知下次还用什么说辞再拒了他。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也不想再无故地伤害他。
于是三日还没到,林云清便递交了告假文书。
换了一身飒爽地江湖装扮,手提一把长刀,背起行囊,走向稀薄的晨雾中。
*
林云清将那副堪舆图细细缝在了里衣中,说是细缝,其实也就只是针脚多了些。缝的歪七扭八的。
林云清不怎么会针线,只能做到把衣服破了的位置用线拼起来。
山高水远,林云清衣服一旦磨破,都是这么缝的。导致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歪蜈蚣,不过这么一来,还真有了点落魄游侠的感觉。
这一次有了上一世的经验积累,林云清少走了很多弯路。经过半月的舟车劳顿,林云清再一次抵达了莫停镇。
莫停镇已经临近邻国边界附近了,这里的屋舍建筑都很有异族的风味。
多数时节干燥多风,植物也少了很多,导致走在路上连个遮挡也没有。
为了低调和稳妥,林云清一靠近这里便换了步行。
街市上人熙熙攘攘,售卖各种皮毛和灵药,还有各式香烛油灯。
林云清穿梭其中,一边走一边感叹,不亏是三莫教的地界,祭祀之物还真是繁多。
“姑娘,求个姻缘吗?买这个挂在神坛后的神树上,向三莫神许愿,可灵了!”
路边香烛阿婆看到林云清孤身一人,揽客揽到了她身上。
这附近村镇都有三莫教的神殿,不过这里才是教会驻扎所在。
林云清险些被这求姻缘的说法震撼到,她究竟有多想不开,才会向三莫神许姻缘。
又蓦然想起三莫教主魏策,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
跟个邪教头子求姻缘,怕是得孤寡到死了吧。
不过……这是个好借口。
林云清退回刚刚迈出的脚步,折回来,伸手拿起一根红绸:“多少钱?我要了。”
林云清手里拿着红绸,也不急着找地方落脚。
在这之前她打算先去一个地方。
街口一颗歪脖子红柳,往南走三条巷。小巷窄深,这里的房屋明显比别的地方都破旧一些。
晌午的日光很刺目,林云清眯着眼,手里把玩着那条红绸,慢悠悠走进小巷。
是这里了。
院内一颗槐树,长得很丑。
林云清隔着院墙,她耳力极好,听到里面传来小女孩压抑的哭声,林云清不由得皱起了眉,同时伸手叩响了院门。
“来了……”抽噎的声音停止了,一个轻轻的脚步往门口走来。
门打开,露出一张两颊红红,鼻子也红的小脸,小姑娘头发枯黄,凌乱地扎了个小揪。
小姑娘对着外来人露出了怯生生的神态:“你是……”
这个外来人自然是林云清。
“怎么哭了?”林云清忍不住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