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呢。
魏策闭目,额头青筋暴起,却只能紧紧攥住那青色茶盏。
“那人是谁?!”张伯山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上前,一把握住林云清的肩膀,眼中是惊痛的神色。
从初见的喜悦,到屡次的冷遇,张伯山这颗心几经起落,他险些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双手亦是将林云清双肩捏得疼痛无比。
林云清却好似没感觉到一般,竟然产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甚至有心情露出个残忍的笑意来。
她是真的有些想笑,这已经是她想到的最好的理由了。
虽然荒唐,但,看起来异常好用。
“我本不想说的,是我的教主,魏策。”
两个字如同梵钟,穿墙而过,落入魏策耳中。
险些震碎他的神志。
他竟有片刻的茫然,第一次觉得这个名字陌生起来。
手中茶杯已不知何时被他生生捏碎,瓷片碎裂在桌面和膝头。
魏策垂眸,看向它们,好像看见了溃不成军的自己。
右手被割得鲜血淋漓,他却好似没有感觉到痛意,只呆呆坐在那里,唯有垂下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这些时日,心中一直盘踞的痛意如风过无痕,只留下阵阵嗡鸣,在胸中回响。
魏策深吸一口气,看了眼隔壁方向。
转身,破窗而出。
“教主?”张伯山口中重复着这个称呼,眼中露出迷茫和痛意,口中呐呐道:“你怎会……怎会喜欢上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林云清望着他,将他的手缓缓推开,轻轻活动了一番被他捏得酸痛的肩膀。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还多一些。”林云清歪头,饶有兴致道,“对不对?张公子。”
爱一个人,便会不经意间给他带上光环,再将眼睛戳瞎。于是便只能看到听到他表现出来的一切,再无其他。
上一世,林云清便是如此待张伯山的。
试问,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书生,能短时间混进三莫教,又如何不知他们的这个教的逻辑呢?
又……怎么会不明白林云清在做什么。
重活一世,林云清看清楚了很多事,包括眼前的张伯山。
他足智多谋,却一直藏拙,为了接近她,愿意将爪牙和羽翼收起,做出温和姿态。
这样的人,自然也会在她上一世卧底时期,专注搜查时,百般暗示她三莫教是魏策主导。
不能怪张伯山,是她太傻。
这一世,张伯山佯作初到此地,却能带着着林云清在贺云楼这边塞风的楼宇内穿梭。他对此地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也许真的是巧合,也许是故意为之。张伯山是否真的巧合来此,还是真的别有目的。
林云清不欲再多想了,她觉得心累。
“让我走,也可以。”张伯山扭头,看向窗外,忍耐片刻,又转头看向林云清,眼中痛苦神色不假,“我只留七日,让我见一见这传闻中的教主。”
禄绸庄,掌柜腿脚有些发软。
本想着早些闭店,却突然看到魏策这个冷面煞神去而复返。
他一手鲜血,进店未说什么,径直抱了一匹锦缎和一些丝线,扔下一块带血的银两,又似一阵风一般离开了。
见人走远了,他方才从柜台后走出来,抖着手,把门关上了。
然后小心地捏起这锭银子,细细用布擦了擦,小心收入银匣子里。
见他出手如此阔绰,掌柜的暗暗决定,不再和他计较今日拿刀对着自己的一事。
林云清还是赶在太阳下山前,回了三莫教。
她衣裙未换,犹豫了一会儿,起身去了魏策的神殿。
天色渐暗,神殿已经掌了灯,门却关着。林云清走到门口,犹豫片刻,叩响了门。
“何事?”魏策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一如往日那般,听出情绪。
“教主,今日……”林云清自知理亏,没想推门进去,便隔着门应了一句。
可她刚开口,话还没说到一半,便被魏策打断了。
“今日我乏了,明日再议吧。”
林云清:……
莫名其妙,生她未去汇合的气了?
“哦,好。”林云清顿了顿,终归是有些心虚。又补了一句:“那……教主早日休息?”
说罢,林云清皱着眉转身离开了。
昏黄灯光下,魏策正面向殿门处,坐在殿中。
手已经包扎好了,魏策听着林云清远去的脚步,垂下眼睫,露出一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