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策看着他的手自然地从林云清手中拿取茶杯,而林云清并未阻止。他心中酸涩难言,早就忍耐许久,如今妒火层层燃起,气血一瞬间冲上了头顶。
他发出一声冷笑,眸中闪过暗色,“哦?张公子怎么敢确定是缘呢?”
说着,直接拉过林云清握住茶杯的手。
林云清:?
她眼睛猝然睁大,扭头看向魏策。
“你!”张伯山眉目间柔和不再,差点起身。
看着魏策的无礼动作,张伯山的怒气险些压抑不住。
魏策则神色淡淡,垂眸看向林云清指腹,已经被茶杯烫出一些红痕。
他用茶刀刀柄挑出些蜜瓜下的冰沙,敷到林云清指腹上。
刚刚林云清心神紧张,便一直紧握杯盏,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手指被烫到发红。
看着魏策的动作,林云清神情有些怔愣。
“我六亲缘薄,”魏策抬眸,神色晦暗不明,“并没有张公子那般的好运气。”
他嘴角扯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意来,意有所指道,“但只要够努力,天缘也可改之。”
这句话在二人听来,各有滋味。
张伯山额头青筋爆出,视线落在林云清被魏策握住的手上,耳边听得那句“天缘也可改之”,心中气血翻涌,醋海蒸腾。
林云清则被那句“六亲缘薄”所吸引。
孙大爷和方大娘并不是魏策的生身父母,可他们又好似一家人。
古怪,别扭,亲密又疏离,在暗处苦苦支撑彼此。
孙大爷去了义庄……
林云清蜷了蜷手指,感受着指尖的微凉。她的手此刻还被魏策握住,未曾抽出,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了上一世。
上一世,她也坐在贺云楼临窗位置……当时魏策发起高热,她被巧玉喊走了。
那时似乎……还有些件事,曾引起她短暂的注意。
是什么事?
林云清脑中不断回想,手却不知不觉地回握住了魏策的手。
魏策本以为林云清会推开他,他刚刚血冲上头,再也按捺不住心底醋意,出手莽撞。于是早已做好了被林云清推开的准备。
突然感到手被林云清回握住,魏策呼吸微滞,垂眸看向掌中的柔软。
林云清此刻正垂眸静静坐着,回握着魏策的手,表情平淡。
魏策垂下眼睫,心如鼓乐重锤,胸中一时激荡。
醋海翻涌的酸痛之意,已在林云清这一个回握间,化作一畔柔和春水。
耳朵也飞起一抹殷红。
张伯山看到林云清的动作,眼眶微红,再也绷不住他的君子之态,险些生生咬碎一口牙。
想到了!
林云清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
是义庄!
上一世,她在贺云楼看到一队正在出殡的丧葬队。
两具棺身。
那棺木和在上京看到的款式不同,花纹别致,还刻着“义”字。
是义庄的棺材。
但丧葬队伍却十分浩大。
有没有孝子贤孙摔盆叩头,林云清记不得了。
这件事之所以引起她的注意,是因为这丧事办的奇怪,明明是义庄办的,却分外浩大。
如此浩大的丧仪,必是有钱有权。可若真有钱权,又为何要用义庄的棺木?
这件事和魏策那场险些夺命的高热有关吗?
证据不足,林云清猜想着便觉得有些牵强。
但重活一世,她不敢给任何事妄下定论。
孙老头,义庄,魏策,闹事……
桩桩件件,好似有条看不清的线,将事情隐隐串联起来。
林云清紧紧握住魏策的手,抬眸,撞入他眼中。
“咳。”张伯山清了清嗓子,林云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张伯山,却看到他视线投在二人相握的手上,破碎的眼神隐隐有些失态的癫狂。
林云清:……
发觉自己做了什么,林云清一时无言。
可想到昨日对张伯山说过的话……林云清闭目,一不做二不休,抓起魏策的手,又上下摸了两把。
魏策:?
林云清的这个动作,让魏策险些有些招架不住,耳畔的那抹红意更甚。
他喉结微微滚动,睫毛轻颤,呼吸都有些不稳起来,看向林云清的眼神中多了点疑惑,和暗暗的羞涩。
林云清并未发觉魏策的不同,因为她过于心虚,以至于目光躲闪。
然而她想到些什么,还是强撑着扭过头,对着魏策道:“额……张公子几日后便会离开,这些日子我想与他逛一逛这莫停镇,可否准我半日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