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这客气又疏离的笑意,装不认识我?林云清纳罕,却还是迈步走了进来。
张伯山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小环。倒是第一次见女子来书肆做活计。但也只是扫一眼,并未过多在意。
于是也就并未注意到林云清和小环认识。
小环心不在焉地回到掌柜的身边,手里则快把鸡毛掸子揪秃了。
“小环,你撒撒手,你别嚯嚯它了,”文深无奈道,他看着小环的表情,又有点怔住:“怎么了?遇到难缠的客人了?”说着还向着林云清他们看去。
这个角度望过去,没看清她的脸,只看到一个背影,随后连那背影也快那被那男子挡住了。
“没有。”小环叹口气,放下鸡毛掸子,径直坐在文掌柜的身便,手托腮,看向林云清方向。
文深见小环靠近,一时间笔都不知如何用了,手忙脚乱起来。
小环没在意,仍旧望着林云清方向,咬着唇,有些忧愁,心中暗暗道:那人通身气度不凡,看样子,似乎还是个有钱的。
一边想,一边有些恨铁不成钢。
教主啊教主,你再不行动,云倾姐就要被人拐跑了!
“小环,”文深轻声道:“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哪有?”小环噘嘴道。
“还说没有,”文深轻笑着摇摇头,“我刚刚喊你好几声了,你都不理我。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这幅雁图怎么样。”
“我哪会看啊?我画技不精,看不了。”小环噘着嘴,还哼了一声。文深听她这样将,颇有些无奈。
小环刚刚来店里做学徒那几天,怪自己嘴快,点评了两句,就被记到现在。
他笑着忙讨饶道:“姑奶奶,你就别生我气啦,快帮我看看!”
林云清垂眸,手里随意翻着一本书,听着小环那边的对话声,唇角轻轻扬起。
看来小环在这里适应得很好,而且,这掌柜的不仅人好,还似乎对小环格外有耐心。
“你喜欢读这个?”张伯山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将林云清的思绪带了回来。
她这才发觉,自己手里拿着是竟是一本有些看不懂的书。
“你竟会对这北番族文字感兴趣?”张伯山温声道,语气中是惊喜和欣赏。
林云清这才发现这竟然是本异族的通义,她随手翻着,实则注意力全在小环身上,并未对这手中东西过多留意。
此时看去,发现讲的似乎是北番的民族特色,及其文字及其对应的汉文。
林云清垂眸,想解释一下,自己随手拿的。
却听张伯山笑了笑,继续道:“这个民族很有趣,他们的文字都和画差不多,笔画会有特定的飞扬弧度,你看,就像这样……”
张伯山悄然靠近,骄矜的手指划过纸面,勾着一个字。
随着靠近林云清,张伯山心跳地愈发快了,这个距离,他好似能嗅到她的发香。
以这个角度看去,还能看到她颤动的睫毛,一下一下,好似刮进了自己心里。
小环抬头观察着这边,只看见二人似乎极尽的距离,那男子靠的林云清极近,快将她完全挡住了。
小环急的直咬牙,手扶着柜台,不停张望。
林云清随着他的角度看去,果然如此。
“你看,这个字是鸟。它的形态就好似一只飞鸟一般,而且这里的笔势,都定在这个特定的角度。”张伯山喉结微动,温声讲解着。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安静平和地和林云清待在一起了,呼吸都不敢大声,偏头细细瞧着林云清的神情。
“它的笔画却比现在用的文字精简了很多,他们所有的文字都是这般吗?”林云清定定看着这本通义,轻声问道。
“也不一定,”张伯山轻笑一声,“你看,像这几个字——”他的手指轻轻划过书面,勾选了几个看起来很繁复的字,“它们分别是真,买,运。这几个字可比我们现在用的,要复杂多了。”
他眷恋地看着林云清,此刻好似又回到了半年前,林云清时常来找他,他们之间并无隔阂的日子。
彼时他们会一同坐在庭院中,寻一个有树荫的地方,他会安静地温书,她则在一旁练刀。
有时还会使坏,将花叶削落,坠得他一头一脸,惹得他无奈摇头。
那时,林云清则会眉眼弯弯收刀站在一旁,语气里都是欢快的笑意:“张公子好气度,花叶都主动入你怀中了。”
这样想着,张伯山眼神分外柔和,他垂首,温柔地看向林云清,眼中情意都快溢出来了。
小环气急败坏地揪着鸡毛掸子,气压低到文深默默将画稿拿地离她远了些。
林云清静静望着这几个字,心中却掀起巨浪。
这几个和现在她们用的字实在太不同了,看起来毫无关联,而且笔画也比本来的字多了许多。
她看着这些特殊形状的文字,脑中忆起那块玉牌——就是许老亲手递给她的,用来联络上层的玉牌。
也是震成玉手里曾出现的那块。
如果说玉牌中间那个符号并非图腾,而是文字呢?
林云清皱起眉,细细回忆着字形,似乎也存在特定弧度的符号。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那确实是个字,岂不是直接可以指定那人的身份?
为着这个猜想,林云清胸中激荡。
她垂眸轻叹了口气,再度抬眼,却换上一个狡黠俏皮的笑意来。
她扭头看向身后的张伯山:“这里面的字,你竟识得这么多?那不如,我给你指一个字,你来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