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策克制着自己想要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垂眸缓缓擦拭着脸上的油彩。林云清并未答话,待魏策净了面,亦起身提出告辞。
魏策并未出声挽留,只是静静望着她离去,这倒让林云清很是意外。
她原以为二人独处一室,魏策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些什么,亦或者……做些什么,但魏策却没有。
白日里,他依旧是知礼克制的教主。昨夜仿佛是他濒临崩溃的一丝裂口,于一隅暗室中,方现出他的真心及性情来。
林云清摇摇头,驱散心中回忆,向着孙家小院走去。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两个少年已大好。他们见到林云清也不再是那副防备的模样,似有些把林云清当做了真正的主家,做起一个侍者该做的事,面对刚刚来到孙家小院的林云清,端茶递水起来。
林云清则抬手止住他们忙碌的动作,神色认真道:“我今日来,是有要事要交于你们二人。”
“是。”其中一个少年行了一礼,看了仍旧有些沉默的同伴一眼,替他找补道:"我们都听您的。"
林云清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这其一,便是带你们回去,认认路。”
她想把小奴救走,那必然要有条路能通城外,从三莫教到城外,如何神不知鬼不觉,需得有熟识的人来带领。这两个少年很机灵,他们彼此间亦有些信任在,来做此事最合适不过。
二人听闻此话,眸中闪过讶异。这位贵人竟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想放他们走,且看起来似乎有了周密的计划。
一直沉默的少年,闻声猝然抬眸,手紧紧攥着,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又似乎是想将林云清的模样印在眼底。
林云清并未多在意二人的反应,人是要救的。不管他们是否相信她,是否感激她,她都要将人平安地送回上京。
只是,除此之外,她眼下还有一事,需要人帮助。于是垂眸思索签了,对着少年迟疑道:“这第二件事……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们。”
请教?这句更是引来二人的错愕。
他们往日里连饭都吃不饱,字都不识得几个,日日宿在野地牢笼中,还能有什么事值得被请教?
林云清看着二人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轻声笑了。
……
一番忙碌,回到教中已是夜间。林云清趁着夜色将小奴送回了教中安置,回到居所打开收到的信笺,细细读了起来。
果然不错。
林云清对着烛火,认真读着信上的消息,心中有了底。
这封信来自上京,正是她的同僚周简申。她前些时日去了信,看似只是闲聊,问候了一番他于京中如何,实则暗藏玄机。
她用了些特别的手法,将真正想问的内容覆在了纸上,火烤方现真迹。信中问询了关于那位王爷的内容,同时还特别嘱咐了他派人来接引一番。
这些小奴她要带回上京,不仅是为给当地官员不作为留下证据,更是想给他们一个正经去处。
周简申平日里虽爱聊些家长里短的废话,关键时候却是靠谱的。不仅读懂了她的信,还将如法炮制,将她的需求一一应了,寄了回来。
信中写了那位王爷的大致消息,近况以及……她这个职位接触不到的秘辛。自然,也应了她,会着人于三莫镇城外接引。
林云清勾起唇角,回去定要请他吃酒。
看在周简申如此靠谱的份上,她便不再计较他的聒噪了,待回去后,他再聊些什么匪夷所思的家长里短,她都照听不误。
肃王,正是被先帝赐字“璟”的那位,为表对他的器重,后面竟还赐了他一件五爪蟒袍。这位肃王殿下,每年还会回上京小住两个月。想来这住在上京的日子,便是他拉拢臣子们的时机。
突然,林云清脑中似闪过一阵白光,她陡然想到了一件东西——魏策上一世火烧三莫教前递给她的锦帕。
那个线索她无论如何都看不懂,对照过堪舆图,对照过笔画姓氏……一无所获。
五条线,由一处散开。
可不就是五爪蟒袍?
林云清靠坐在书案边,眯起了眼。好你个魏策……线索给的是否也太隐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