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了?
是伤口裂开了?
不应该啊,她缝得那么牢实。
何书倩把一把毛票塞进荷包里,放下镰刀往外走,在拐角处跟何书恒撞了个正着。
何书倩一眼看见何书恒手上的血迹,瞬间皱起眉头,她伸一根手指示意弟弟收声,大步跑到里屋。
夏时玠身上的绷带已经被拆开,她先前缝伤口的线被强行拔出了一半,背上皮肉紧皱,血乎乎一片,看得人肝儿颤。
何书倩嘴角狠狠抽了抽,看着这幅惨样,只觉得自己后背都火辣辣地痛起来。
何书倩一边用酒精洗手,一边道:“小恒,那根线是缝合伤口、帮助皮肉重新长好用的,现在还不能拆。”
何书恒满手是血,都快哭出来了,“那根线不知怎么挂到我袖子上了,我胳膊一动就这样了,我不是故意的。”
何书倩扫了一眼他粗糙的衣服,叹了口气,“没事别慌,问题不大,你先去把手洗了,这里交给我。”
何书恒失魂落魄地出去了。
何书倩将新买的针线组合拆开,穿好线备用。拆出真空包装的剪刀,将紧绷的线快速剪断抽出。
一条条黑线从皮肉中扯出,看得何书倩呲牙咧嘴的。
好容易全部拆完,何书倩感觉自己已经满头大汗,她用胳膊蹭了蹭额头,一手拿针线,一手拿酒精棉球消毒擦血。
酒精渗进伤口的刹那,夏时玠眉头狠狠皱起,原本紧闭的双眼这时竟缓缓睁开。
他伸手钳住何书倩胳膊,眼里疼痛和怒意难忍,喑哑的声线不失威严:“你干什么?!”
专心致志清创的何书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吓坏了,这手又好死不死掐在她伤处,胳膊瞬间无力垂下,手上的针在重力作用下,深深扎入皮肉。
夏时玠痛哼一声,手上愈发用力,“你敢害我?!”
何书倩痛得要死,她用力甩开那只大手,右手扔了棉球照他露出来的半张脸狠狠甩了一巴掌,“要命就别动!”
夏时玠被这一巴掌扇懵了,本就糊成一团的脑子,这会儿更晕得不行,喉咙里挤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到底是没再动弹。
何书倩真的很恼火,这真是不穿白鞋不被踩,哪只手受伤哪只手就老倒霉。
本来她的胳膊早就能消肿了,偏偏老碰到些傻叉来刺激它。
何书倩深呼吸两次,手指不再颤抖,她手执针线,开始缝合伤口。
伤口在药物作用下其实已经有长合的趋势,可惜今天又遭了无妄之灾。何书倩冷笑一声,心想他活该。
有了昨天的经验,何书倩今天的缝合快了不少,不过弯腰太久还是疲惫得厉害。她一股作气撒上药粉,用绷带包扎好伤口。
末了挡住夏时玠的视线摘下手套、将工具整理好,回收的回收,放木盒子里的放木盒子里。
等东西都收拾好了,何书倩这才后退两步,还了夏时玠视野,却发现他早就昏死了过去。
“……”
不过也是,失血那么多,如果不是痛觉刺激,他刚才根本不会醒来。
男人睡得极不安稳,额上布满细密的汗水,眉头紧皱,仿佛在睡梦中也遭受着折磨。
何书倩撩起袖子,给自己重新换了张膏药,看他十分痛苦的模样啐了口:“活该!”
*
赵大山再回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去乡绅堂原本是去申报乡上异常的,结果却被捉去秘密搜查大街小巷有无重伤陌生人士出没,忙了一整晚,所幸被批准第二天待家休息。
忙了一晚上,却连乡绅堂的几位乡绅都不清楚要找的是什么人,只说是上面下达的命令,还不准他们大肆宣扬。
底下人便都只敷衍了事,只着重盘查了乡上几个药铺。
赵大山困倦极了,奶奶不在家,幸好他带了钥匙,拿钥匙开了门,简单洗漱了下就要去睡下。
这时大门却被拍得震天响。
赵大山搓了把脸,挤出两分精气神去开门。
“赵爷爷,我们提前回来给赵奶奶和大山哥一个惊喜,保管吓他们一大跳,哈哈哈……”
清脆响亮的女声从门后传出,欢快的语气里盛满了高兴。
听到这声音的刹那,赵大山握住门闩的手顿住了。
他奶奶会不会欢喜他不知道,反正这会儿听到裴宁的声音,他的心跳已经开始不正常了。
那是遇到危险时才有的骤然紧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