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看得很清楚,何家姐弟俩无父无母无亲戚,家里并不富裕,何书倩竟然愿意把这样珍贵的一双鞋拿出来给她穿,可见其人品。
这样的人是值得信赖的。
何书倩不知道她的想法,只觉得这女孩子率真可爱。
何书倩又从怀里摸出裴宁先前买的点心来,三个人分着吃得高高兴兴。
只是裴宁依然时不时瞥一眼何书倩胸口,不明白那里怎么塞得下这许多东西。
*
三人紧赶慢赶,好歹是在午时之前到了赵大山所在的哨所。
门前守着的仍旧是先前见过的那两个,何书倩上前递了包点心,“两位大哥站岗辛苦,自家吃的点心给带了些,别嫌弃。”
两个守卫认得她,笑着接了。
“小姑娘是来找我们赵亭长的吧?”
何书倩赶忙点头,“可不是,您看得真准。赵亭长现在在所里吗?”
“亭长刚从外面回来,现在正在所里呢,我帮你通传去。”
裴宁暗暗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何书倩做事姿态和爹爹很像,对底层官兵从来不吝于自己的尊重。
父亲给的解释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比起真正有地位和权力的人,这些人更加看重面子。
家里就她一个后辈,也曾被父亲亲自教导过人情世故,可惜她天生就不是那块做生意的料,只图快意恩仇,哪愿委曲求全。
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委屈自己的事,就是等了赵大山这么老些年。
裴宁看着从屋子里缓步出来的高大身影,眸光有一瞬的锐利。
若表哥这次还再敢跑,她就不客气了。
赵大山看到裴宁时明显愣住了,脚下一顿,有立刻往回走的趋势,被意志硬生生压下了。
何书倩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很有些不解。
赵大山那下意识显露出来的嫌弃尴尬无语害怕情绪,应该是针对裴宁的没错吧?
她又看向眼神锐利的裴宁。
不是说阿宁心系赵大山吗,怎么这两人相见跟仇人似的,分外眼红啊?
赵大山走出来,何书倩拉着弟弟让开了些,给她们两个人空出地方。
赵大山叹了口气,对裴宁道:“我们过去说吧。”
两个人走远了,守卫给何书倩姐弟俩搬了一条板凳。
姐弟俩便坐下边等边吃糕点,琢磨着待会儿回乡上找铁匠问问烧制蹲便器的价钱。
在何书倩跟系统交涉询问,为什么要她继续去赶山时,裴宁和赵大山打起来了。
裴宁挥舞着彩色鞭子和空手的赵大山打得不分高低。
何书倩把果脯当瓜子嗑,眯着眼睛看戏,还不忘了问自家弟弟起因:“她们怎么打起来了?”
何书恒也一脸懵逼。
“我不知道啊,听见动静一抬头,她们就已经在打了。”
“该不会是大山哥不同意,阿宁姐想来硬的……吧?”何书恒迟疑着说完。
“不像。”裴宁眼神兴奋、招招凌厉,怎么看也不像是因爱而不得而大打出手的样子。
赵大山的表情更多的是无奈和愧疚,出手以防御为主,到了后面更是自暴自弃,连防御也懒得防御,直挺挺站着挨了好几鞭子。鞭子力道不轻,衣裳都被打出几条破口来,赵大山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裴宁甩了几鞭子,兴致缺缺收了手,她走过来拉何书倩。
“我们走吧阿倩,这地方没意思极了。”
“你们这就聊完了?”
裴宁瘪瘪嘴角,“他都不接招,对我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好吧,原来过招居然还有这个意思吗?
赵大山已经神色如常地先一步进了哨所,裴宁也不甘示弱,拉着何书倩大步往外走。
何书倩只来得及对两个守卫笑笑。
何书倩几乎是被拖着往前,绞尽脑汁才想出一句安慰的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就在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裴宁噗呲笑出来,“阿倩你真逗,这话明明是那些男人之间互相安慰的话。不过你说的对,凭什么他们男人就能活得潇潇洒洒的,我们女人就只能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我也要潇潇洒洒地过。”
小跑着赶上来的何书恒听见这话,脑子里一个激灵:是啊,凭什么?
女人比男人能干的多得是,凭什么男人天生就要压女人一头?
这么明显的问题,怎么他以前就没想到过?
还是姐姐厉害,看事情永远是那么地一针见血。
何书倩眨了眨眼,她说这话的时候真的没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