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曌并没有如他所想地拔刀相向,而是以一种极度高傲的姿态审视一众人等,“既然要献给龙王爷,总不能太寒酸了,你说是吧~”
明明是请求的言辞,可少女脸上满是轻蔑和讥诮,右手搭在腿间的弯月刀上,更添了几分威胁之意。
一旁的孙玄影看的有些发愣,他从没见过如此痞气的孙曌瑛。
“你们一行人到底谁说了算?这‘祭品’我换定了,谁要是不答应……”
弯月刀被一双白皙的手拔出了鞘,交叉着在兜帽人脸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面前的几人颤颤巍巍地一退再退,不久后那领头的人妥协道:“好好好……那你们自己上车吧。”
那人听着也是少年般的年轻声音,身后的人群本来还在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听到领头的应声后,他们的气势也瞬间被浇灭了,由着眼前的少女“任性妄为”。
“等等!”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喝止,“祭品必须是一对姐弟,你们俩是姐弟吗?”
“当然是,你说呢?阿姐?”孙玄影配合得默契,孙曌瑛闻言则会心一笑,点头应道:“这是我阿弟!还有谁有异议,站出来说话!”
一阵沉默后,阿曌圆目扫视了一遍人群,没有一个敢再吱声。
她先是将那对姐弟送回了屋内,给了些许银两傍身,叮嘱他们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藏身,随后关上门走了出来。
孙玄影被这群怂人滑稽的样子逗得轻笑出声,“阿曌,走吧。”
两人齐齐跳上花车,盘腿坐了下来。
花车行进了一会儿,她将孙玄影拉到近前,低声耳语:“你记不记得跳河那晚,白君婉也是说被当作祭品。”
孙玄影眼眸一亮,说道:“你是觉得白君婉就是被他们绑在舟上的?”
“嗯,一会儿随机应变,若是同样的套路,你随我先上船,我有办法上岸。”少女冲他使了个眼色,随即盯着前面不再言语。
半柱香后,果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队伍朝着河边行去,一路上,两侧有的人在烧纸钱,有的人对着草席上的尸体哭嚎,而他们的队伍则是恢复了开始那般喧闹热烈。
一时间,哀鸿与高歌齐进,天堂与地狱比邻。
行至河边,二人被“请”下了花车,打头两个顶着酒坛的人倒了两碗酒递到眼前,“这是引路酒,需、需饮尽才能找到路。”
那人站在孙曌瑛两步以外的地方结结巴巴,少女扣了扣耳朵实在有些不耐烦。
这酒就算是没问题她也是不想喝的,但又怕他们起疑心返回去为难那对姐弟,便无奈地接过了酒碗一饮而尽,反正自己对毒免疫,没在怕的!
孙玄影看阿曌喝完了便也要伸手去接,谁知道刚碰到碗沿就被一只白皙的手半道截胡,只看着她仰头两口咕嘟咕嘟下肚。
阿曌将碗倒扣在那人端着的手上,“不好意思,我阿弟不善饮酒,做姐姐的代饮。没什么事的话赶紧进行下一步吧。”
身旁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可孙玄影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盯着紫袍少女一幅拽上天的表情愣了神儿。
“你这样实在是不敬龙王爷,大罪啊!”身后几位年纪稍长的老者突然齐齐发声,“是啊是啊,龙王爷要发怒了!我们都要完蛋了!”
突然间,阿曌身边离得极近的一位老妇趁其不备一把扯下了少女的头绳,一头柔顺的墨发如瀑披散下来。
她被扯的发痛,忍不住叫出声来,感觉好像是生生被薅掉了一撮头发。
孙玄影也突然惊醒了一般,一个箭步欲冲上去揪住那个袭击孙曌瑛的罪魁祸首,可下一秒却被她拦了回来,阿曌冲孙玄影使了个眼色,他便心领神会,默默作罢,而那妇人很快淹没在人群中再也看不见。
“没事!”孙曌瑛开口道,“祭品该上船了吧,别耽误了龙王爷享用贡品呐!”她早就瞥见了一旁的小舟。
那几位老者好似被提醒了,闻言纷纷催促道:“是啊,别耽误了时辰,快送他们上船吧!”
少女走向船边,突然转身拉住其中一个兜帽人的胳膊,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颤,头上的兜帽掉了下去,原来也是一位半大的小阿弟。
孙曌瑛眼睛眨巴眨巴,故作可怜道:“小阿弟发发善心,我就要沉河,麻烦将我的死讯告知我的好妹子白君婉,她是这村里的人。”
那小阿弟有些疑惑道:“我在这村住了十几年,村里从没有姓白的人家啊?”
随即他又转头向一旁的阿翁求证,那阿翁也是点点头。
“啊?那我兴许是记错了,谢谢小阿弟。”少女若有所思地转身。
孙玄影扶稳了船身,孙曌瑛一脚迈进去盘腿坐下,孙玄影随即也站进去,一叶孤舟,他的腿无处安放,只能蜷缩着,双臂抱腿。
小舟被众人合力推向了阴阳河的中心,夜晚的河水静得可怕,除了偶尔的风啸声什么其他的声响都没有。
后来孙曌瑛索性任由他的双腿伸展开,自己则坐在孙玄影两腿之间的空处。
忽地,不知哪儿来的一股暗流,小船突然随着波纹左右晃动了一下,孙曌瑛没有防备重心有点不稳,一下子扶上船侧,双脚不自觉地向前一蹬,紧接着对面传来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