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扇巨大的石门突兀地矗立在他们眼前，一下子将前方狭窄的道路截断，昏暗的光线下几人甚至没有注意到两侧是无尽的暗渊深不见底。

孙曌瑛无言地看向尽幻，等待着他的解答，仿佛尽幻就是这个地宫的主人。

“三道门只有一道是生门，做出选择后另外两扇门的其中一个则会自动亮明是生门还是死门，此时你有机会更换自己的选择，若最后选到的是生门则会直接通往龙宫的大门，如果选到的死门，便不知道是通向哪里了……”

尽幻的声音终于不似之前的淡定，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有些底气不足，让听的人也心里发虚。

孙玄影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尽幻的脸，目光愈发森然凛冽，忽而悠悠吐口：“你未免对此处也太了解了些，就算是见多识广，也要亲眼见过……才行啊。”

少年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草原上的猛兽锁定了猎物。

尽幻没有意外，反而刻意转头对上了孙玄影满是质疑和狠戾的目光：“我确实来过此处，而且不止一次。”

孙玄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愠怒的表情中擦过一丝欣喜和得意，扭头扯住阿曌的手腕，“我就知道他是故意引我们深入，不怀好意！”

孙曌瑛被他晃得不稳，却有些犹豫并没言语什么，孙玄影却对少女的迟疑感到不解，他的脸色更加难看，暗夜般的眸子里点起一盏盏鬼火，眉头压低双唇紧抿，十分熟练地从孙曌瑛腿间拔出一把弯刀，作势就要向小道士的位置冲过去。

孙曌瑛感到自己的左腿被一股炙热拂过，才反应过来孙玄影是动了真格的，她立马疾步上前。

“别冲动！”孙玄影人已经冲出去半个身子，却被身后的少女拉住了胳膊。

“非亲非故，他凭什么一路帮我们过关，阿曌你别被他这张小白脸道士给迷惑了。”

“可你的脸比他白……”

“……”

“你在替他说话吗？”孙玄影眼中的愠色逐渐消散，他有些惊讶地睁圆了双眼，瞳孔中好似有几片夜湖中倒影的月华，看得阿曌有些莫名其妙的内疚，仿佛她欺骗了什么良家少男的感情被当场抓包审判似的。

孙曌瑛从他手里夺回刀，孙玄影整个身体绷成一块钢板，手和刀仿佛融在了一起，任由她怎么拉扯也不松手，最后被孙曌瑛一记眼刀给逼得不得不撒开手。

阿曌皱着眉头无奈解释道：“他若是想对我们不利，刚才直接让我们被天雷烧死好了，何必费劲。”

尽幻突然插言：“曌瑛小姐不好奇吗？不想问我为什么对这里如此熟悉吗？”

“你想说吗？”

“不想。”

“那不就得了。”孙曌瑛补充道：“我信你，你不愿说我便不问了。”

孙玄影变得气急败坏起来：“阿曌～你为什么要如此相信一个外人？”外人两个字被他格外强调，语调转了十八弯，就差唱起来了。

孙曌瑛没有理会他，转身去看那石门的质地，想找寻错过的细节，但身后的少年锲而不舍一声一声阿曌地叫着，仿佛不听到她的解答决不罢休。

孙曌瑛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期盼阿曌这两个字不是在叫自己，她实在被孙玄影的聒噪吵得头痛，无奈妥协，绽放一个巨大的微笑，笑得她嘴角都有些扯不住：“影～”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

影当然是她唯一的弟弟，只是……

此影非彼影！

孙玄影立时就像是被石化的雕塑，站在原地发起呆。

她……说什么？唯一？

阿曌眼里似乎还闪着星星，如此真心诚意，我有亲人了，不再是孤单一个人！

少年怔了一会儿后，突然将颈间的名牌拽到了衣服外面。

绳子有些短，红色编绳总是藏进衣领里，于是他把项圈使劲往外扯，交叠的衣领被他从项圈里揪了出来，箍成一个圆圆的立领。

“你把衣服穿好行吗。”孙曌瑛白眼翻上了天，一脸窘色背过身去。

尽幻在一旁看着这俩人不觉有些好笑，想起了曾经他的少女也如此的乖觉，能够洞察时间的一切繁复表象，直击人心的柔软处，像是天上的神女，拥有神奇的无边法力，只要靠近她就会被她吸引，聆听她的指引，将自己的一切奉为贡品，成为她最虔诚的信徒。

“尽幻小师傅，你不是来过吗？怎么会不知道死门通向哪里？”孙曌瑛端详了一会儿并没看出什么破绽。

“因为我曾经选对了，一个人只有一次机会，我做不了选门人了。”

孙曌瑛将信将疑：“啊？那岂不是我们俩不来，你一个人是进不了龙宫的？”

尽幻顿了一下，声音弱了一分：“理论上是如此，但是进龙宫的方法也不只这一种。”

孙曌瑛听道还有别的路，不免好奇：“那还能怎么进？”

孙玄影脸色不善，突兀地打断二人：“这层层关卡，我看他就是故意挑最难走的路。”

尽幻斜睨了孙玄影一眼，轻笑道：“我曾经在龙宫的宫殿正上方挖了三天三夜，最终挖通了。”

“……真的假的？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用蛮力的人。”孙曌瑛顿时对尽幻产生了新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