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蛇真漂亮,楚松砚和它像,你算是说对了。”胡年站在玻璃柜前,看着里面摆放的几个装着的黑王蛇标本的玻璃瓶。
纯黑色的蛇盘绕着身体悬浮在透明的液体中,微微张着嘴,露出粉红色的口腔黏膜,黑色的眸珠灵动闪亮,仿佛还未彻底死去,正在紧盯着展柜前站着的人儿。而玻璃瓶是方块状,表面镶嵌着精美的红色十字架,瓶口悬挂着串蛇骨珠链,仿佛这不是普通的瓶子,而是锁着亡魂的华美墓碑。
从左至右,玻璃瓶大小不一,总共有十个,其中浸泡的蛇尸大小也不一致,体型依次增长,直白地展露在眼前,完全就是黑王蛇的生长记录碑。
精致,神秘,危险。
“这种艺术品,我很喜欢。”胡年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框,淡笑着直起身,用笔在衣服的设计稿上写写画画,仿佛随着这一幕,他增添了不少可贵的灵感。
顾予岑坐在一旁窄小的真皮沙发上,手里拿着杯酒,听见胡年的话,他面上无甚表情,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口饮尽,喉结滚动着,咽下酒精的苦涩味。
胡年也没在意他作何反应,只是轻手推开展柜,拿出最小的玻璃瓶,凑近了仔细观察黑王蛇的瞳孔,半晌,略带惋惜道:“如果瞳孔是红色的,就更可爱了。”
“把你的血滴上去,它就变成红色的了。”顾予岑淡淡开口道。
胡年笑出了声,“是个好主意。”
“你从哪淘来的,我也想买两个摆在家里。”胡年愈发喜爱这个黑王蛇标本,尤其是展柜里还摆放着些黑暗元素的装饰,这完全就是女巫的橱柜,但可惜,顾予岑没有女巫那么可爱。
顾予岑说:“自己做的,你付钱,我给你做。”
胡年错愕地看向他,张了张嘴,问:“你上山打猎来着?”
要不哪来这么多黑王蛇的尸体。
顾予岑颇为语塞地扫他一眼,将空了的酒杯放到脚旁,放松身体向后瘫躺去,懒懒地道:“蛇尸是花钱买来的,标本是自己做的。”
“哦哦。”胡年半开玩笑道:“还以为你是看出自己竞争不过楚松砚,准备转行去当猎人了,凭着你这张脸,估计能吸引来不少人专门猎你。”
他这话,就差直接推荐顾予岑去明码标价地卖身了。
胡年又问:“用什么泡的?福尔马林?”
“酒精。”顾予岑说。
听此,胡年的手扶着玻璃瓶塞,作势准备打开,就听顾予岑接着说道:“九十五度的,熏得慌。”
“那算了。”胡年蜷缩着手指,收回手,恋恋不舍地将玻璃瓶放回原位,还颇为贴心地将瓶口原本有些歪斜的蛇骨珠链给仔细摆正,将最大的一颗蛇骨正对着瓶身十字架的尖端。
“你当时做的时候不嫌熏吗?”胡年随口问。
“我闻不着什么味道。”顾予岑说:“那时候鼻子不好使。”
胡年想起来前几年有一阵流感爆发期,不少人感染病毒,卧床养病好一阵。他顺势问道:“得流感了?”
“没。”顾予岑语气平平道:“单纯鼻子不好使。”
“行吧。”胡年噎住,经过这两年,他愈发明白顾予岑结束话题的能力有多强,简直就是个拥有交流功能障碍的残次品机器人,也就前两天带楚松砚回家的时候,看起来还正常点儿。
将玻璃瓶归到原位,胡年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向上移动,更深入地探寻这个展柜中的物件,倏地,目光触及到与展柜整体黑白配色重度不符的一样物品,他伸手将它拿出来,辨别数秒,才问道:“这就是你当时买的那个项链吧?还断着呢。”
顾予岑向他掌心看过去,沉默着盯了数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说:“修好也没最初那么漂亮了,自然就没有再动的必要。”
“谁说的。”胡年将项链抬起,凑近灯光投射过来的方位,认真仔细地盯着蛇尾那圈爱心,嘴上咕哝道:“黄金哪有不漂亮的。”
“所以这项链,你到底还是没送出去。”胡年抓住重点,一针见血道。
“是呗。”顾予岑应声,站起身,走到墙壁另一侧的酒柜前,推开门,从里面拿出瓶还剩一半的威士忌。
“想送出去吗?”胡年笑着挑眉道:“我帮你送到楚松砚手里啊。”
“你?”顾予岑蹲下身,拿起地上的酒杯,动作细慢地向杯中倒满威士忌,直至酒液表面与杯沿齐平,才慢吞吞地停了动作,将威士忌酒瓶随意地放到地板上。
他抿了口酒,语气极低地陈述着事实,“出了这个门,你连他的身都未必近得了。”
“瞧不起谁呢?”胡年满脸不服气,说道:“最近不是刚闹出个新闻吗,楚松砚现在保准心情差着呢,而且他不是准备去俄罗斯旅游吗,我刚好有个朋友也在那边工作,我去找他聊聊工作,说不准出门一拐弯就撞见楚松砚了。”
说到新闻,顾予岑笑了声,道:“你真当那是媒体抢占先机爆出来的?楚松砚演戏演了这么多年,媒体在他身上挖新闻也挖了这么多年,要真那么容易挖出来,早在……..那时候,楚松砚就完了。”
“哪时候?”胡年回国近几年才回国,他看过全部楚松砚出演的电影,却对具体时间段的新闻并不了解,因为媒体报道通常是基于舆论效果而进行某种程度的轻重偏倒、甚至因果相颠,更有不少完全是哗众取宠的假话杜撰,却凭借着大众的舆论倾倒而演变成“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