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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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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岑的脑袋里被种种残缺的记忆片段冲撞,撞得他头痛欲裂,一度以为身体在下一刻便要被撕裂开,当冷汗顺着腕骨下坠,跌落到床塌上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一道很轻的低语声。

楚松砚将他抱在怀里,额头抵着额头,轻声安抚着:“顾予岑,我不会吃掉你的,我们不是互食同类的毒蛇,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我是楚松砚,你是顾予岑,我们有名字。”

“它也有名字。”顾予岑痛苦地紧闭双眼,声音低得如同喃喃自语,楚松砚却还是听清了,他抬起手轻轻拭去顾予岑脸上的泪,问:“谁?你说的是谁,告诉我好吗。”

之后顾予岑却不再说话,只是持续地颤抖着,抓着楚松砚的力道越来越紧,指甲甚至扣进了楚松砚手腕的皮肉之下。

楚松砚慢慢放低弓着的腰背,彻底贴到顾予岑的身上,在他耳边说:“你抓疼我了,能松手吗。”

楚松砚耐着性子等待数秒。

顾予岑没松开手,但手上的力道明显收敛了大半。

楚松砚又说:“挪一下身子好吗,我把被子拿出来,盖在咱们身上,就不冷了。”

顾予岑没动。

“我很冷。”楚松砚接着说。

良久。

顾予岑睁开血红的双眼,喉结滑动着吞咽口水,哑着嗓子道:“你回去吧,我已经好了。”

楚松砚抬起脑袋,盯他数秒,问:“真好了?”

顾予岑看着他,没说话。

楚松砚笑了声,将胳膊插入他的身下,用力将他抱了起来,而后用另一只手去拽被褥,将被褥的位置转移开,才重新将顾予岑轻轻地放下。

顾予岑全程没有任何挣扎,完全是任人宰割的姿态,甚至更加顺从地迁就着楚松砚势力的方向,微微抬起上半身。

他嘴上说着让楚松砚走,身体却在说着想要他留。

顾予岑鲜少会刻意说反话,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仗着他家里条件不错,他向来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怕得罪人。但后来接触楚松砚,就开始这样别扭地变了个模样。

他也不怕得罪楚松砚,因为他知道,楚松砚恼怒后便会直接对他实施惩罚,但他怕楚松砚是因为习惯做“体贴人”的戏码才继续留在这儿,继续说那些温情的话。

顾予岑吸了记鼻子,看着楚松砚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又伸手关闭墙上的灯。他才在漆黑的环境里伸出手,去抓楚松砚的手臂。

楚松砚躺到他身边,抓住他的那只手,十指相扣。

顾予岑这才安心了些,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无人再开口。

倏地。

顾予岑低声问:“怕吗。”

“怕什么?”楚松砚反问。

“怕……..”顾予岑吐字格外困难,像是在反复斟酌,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惹得楚松砚彻底反感他这个人,“……..我说的‘吃了我’,很奇怪吧,一个人类说出这种话,我们又不是任人宰割的牲畜。”

“不奇怪。”楚松砚语气平稳,缓缓道:“有的人一直都像牲畜一样活着,也一直在被‘吃掉’。”

顾予岑的手又开始抖,楚松砚用力攥紧,减缓他抖动的频率。

顾予岑翻了个身,蜷缩着身体,将脸贴到楚松砚的脑袋上,膝盖抵着楚松砚的大腿根,他摸索着,将手指放到楚松砚的嘴唇上,轻声说:“你总是这样,别人觉得可怕的事情,你都觉得稀疏平常,还记得我刚到阿婆家的时候,隔壁那家的老人突然暴毙,死在了床上,大家都围在外面,老人被抬出来的时候,那些孩子都背过身子,不敢去看,再胆小些的,直接被吓哭了,因为他们怕死人、怕鬼。”

“但是你那时候,站在人群后面,坐在板凳上削玫瑰花。”顾予岑说。

当时大家都看那个老人,没人注意到楚松砚,可是顾予岑一眼就看见了,因为他讨厌楚松砚这个登堂入室的孤儿总虚伪做作地装孝顺,所以他习惯性地挑楚松砚的刺儿,也习惯性地寻找他的身影。

“你不怕死,不怕鬼,不怕咬人的野狗,不怕被排挤唾骂,还不怕我犯病时的那些诡异行为。”顾予岑说:“你胆子太大了,楚哥,我都不知道什么能吓到你。”

“你想吓唬我吗?”楚松砚说话时,能感觉顾予岑的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重重地压下来,仿佛在阻止他开口说话。

“没有。”顾予岑轻轻地呼出口气。他现在也察觉到不对劲,整个身体瘙痒难耐,仿佛不继续对楚松砚说些什么,就会有无数只虫子从他的身体里爬出来开始啃咬,这是服药后的副作用。

往常他都会在入睡前服药,所以只要忍耐一阵,趁着困意快速入睡,这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瘙痒感就不会到来,且后来随着服药时间线拉长,药物的副作用也越来越小。

但一个月前,他私自停了药,将吃药片改为数药片,一片一片地数完,就将药瓶拧紧放回原位,本以为有楚松砚在身边,他就能避免那些乱七八糟回忆的出现,避免突然降临的负面情绪,他也确实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正常,可最终,事实证明,他不能。

在这个日子降临时,他还是犯病了。

顾予岑不敢闭眼,怕视野也陷入黑暗时,就会被腥臭血腥的画面侵占感官,他只能用尽全力睁大眼睛,感受着瘙痒逐步增强。

“哥。”顾予岑叫他:“你咬我吧,咬出血那种,咬我的脖子。”

他主动将脖子凑过去。

楚松砚却只是在他颤抖时,轻轻吻上去,并说:“我抱着你,忍忍。”

顾予岑倏地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他说:“你看,你就是这样,我才觉得你特别爱我。”

但其实,你对别人也可以这样,是吧。

楚松砚搂住他的脖子,轻声说:“别说爱,爱才会把人吃掉,我俩在一起的时候快乐就好了。”

“那为什么分手,是因为我没法让你快乐了吗。”顾予岑又开始执拗地要一个答案,他明知道这种问题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傻,却还是坚持做一个被蒙蔽的傻子。

“不是。”楚松砚说:“因为阿婆死了,你也该回去了。”

“你不是也回去了吗?我们明明可以一起回去的。”顾予岑齿关都在打着颤,发出轻微的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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