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装死了?”顾予岑粗暴地将中指插进楚松砚的口腔里,还用另外几根手指死死压着他的下唇,根本不给他咬自己的机会,“现在是不是特别期待我恼羞成怒,然后学着你之前生气的模样,狠狠地草你一顿?”
楚松砚还是没反应。
他越是这样,顾予岑就越是觉得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看自己失控,想看自己再次变成之前那个没有头脑、没有底线且不长记性的贱.狗。
顾予岑将手指用力向下捅,恨不得捅进喉咙里。楚松砚很轻易就出现了干呕的趋势,他如同脱水的鱼,阵阵痉挛式地弓起上身,脸也憋得青白,直到呕吐的欲望忍无可忍时,顾予岑才收回手,在被子上随便蹭了一把,便抓着楚松砚的头发,将他重新按了回去。
楚松砚张着嘴,眼尾隐隐有层湿渍,他半张着眼睛看向顾予岑。
“难受吗?”顾予岑恶意地问。
楚松砚的声音完全哑了,像被人用刀片割毁了声带,“…..你把护身符扔了。”
他看见了,护身符就那样被扔在路边,表层布料的颜色比血还要红、还要刺眼。
顾予岑勾着唇笑,面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寒意,他重复了一遍问题:“难受吗?”
这次,他掐住楚松砚的脖子,剥夺了他呼吸的权利。
楚松砚张了张嘴,发现无法发出声音后,便像接受命运般重新闭上了眼,他甚至主动屏气,不再尝试苟延残喘,仿佛要借顾予岑的手来实现自杀这个能让他彻底解脱的目的。
顾予岑却倏地松开了手。
“哥,你想的倒是美,自己解脱,我成杀人犯,你凭什么。”
顾予岑抬起手,作势就要给楚松砚一巴掌。
他始终记得,当初楚松砚扇他时的姿态,是那样的随意,仿佛笃定了他根本不会躲。
因为那时的他是导致楚松砚糟糕心情的犯人,所以他活该受罚。
那么现在呢,现在犯人成了楚松砚。
如果他扇下去,他会不会躲?
顾予岑将膝盖向后挪了分毫,完全给了楚松砚足够的闪躲的空间,但当巴掌甩下去时。
“啪!”
这声极其干脆。
楚松砚压根儿没躲。
极其讽刺的是,顾予岑本以为自己真得逞后会瞬间消去全部火气,可实际上呢,他看着楚松砚那像死了一样的姿态,只想把房间里全部的东西都砸碎。
顾予岑咬紧牙关,他向后退着下了床,将脚踩到了地上。
“滚远点儿吧,这部片子之后,咱俩之间就彻底没有任何瓜葛了。”顾予岑这么说。
可之后,室内安静数秒,楚松砚便哑着嗓子叫他:“顾予岑。”
顾予岑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根本不想搭理他。
这个主导者引起了罪恶,却还表现得像个无辜的受害者,他永远都是这样,现在当了几年演员,演技更是炉火纯青,真是让人恶心。
楚松砚却一字一顿地道:“……..疼痛会引起你的快感,为什么呢。”
他知道顾予岑的病,却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哪有为什么?
生下来就这样,身体决定的,顾予岑只是被迫接受的那一方。
难不成还要他给他说上个几万字医学科普论文?
顾予岑吐了口烟,捞起烟盒砸到楚松砚的腰上,“被打傻了就抽口烟,然后快点儿滚。”
他现在表现的像个不近人情的□□。
楚松砚却毫无反应,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自顾自地说:“因为剧烈疼痛的一瞬,你的大脑空白一片,唯一的感知就是痛,其他全部的烦心事都会遗忘,你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疼痛要排在自我意志的前面。”
“可惜…..”楚松砚喃喃自语:“太短暂了。”
他现在像个疯了的精神病。
顾予岑盯着他,连烟灰落到脚背上都没注意。
楚松砚撑着床,坐起身,他头发凌乱,歪着脑袋,声音愈发地低,如同老电影中某一段低迷的旁白:“我曾经被很多人抛弃,我忘记他们的脸,他们的声音,却记得他们的每一个谎言,我想逃走,在被抛弃前逃走,可我早就断了腿,从小就忘记了跑的滋味。”
眼泪顺着脸颊麻木地流下,楚松砚缓缓抬起眼皮,一字一顿道:“在别人的眼里,我也是一个不幸的谎言,我从未拥有过属于自己的真实。”
顾予岑蹙起眉,直觉告诉他,楚松砚的状态不对,比曾经的他更像是撞了鬼,他现在应该阻止楚松砚继续说下去,可看着楚松砚那汹涌的眼泪,他喉咙里像是堵了颗酸梅子。
楚松砚的眼泪令他感到困惑,因为他分不清那眼泪的真与假,分不清那究竟是忏悔还是场面戏。可这泪水又代表着楚松砚的脆弱,无论真与假,都让顾予岑感到兴奋。
这种兴奋令他的脊背发麻,而他的心脏也像是被上帝之手紧攥着即将爆开。
酸楚的泪啊,从楚松砚的脸上,落到顾予岑心里。
楚松砚朝顾予岑伸出了右手。
他说:“…..让我忘记这些吧,求求你。”